如果和尚知道自己第二天见到如此景象的话，怕是不会如昨夜那般激动。
毕竟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却要亲手将其超度，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
果然，如昨夜发现没有超度值入账时所想到的一般，鬼都一切如常，洛阳依旧如常。
“感觉如何？”
洛阳好似不记得昨夜的事情，只知道他自己到在夜间化身妖魔。
陈诺望着恢复如初的街道，望着满面笑意的人群，颇为感慨道。
“鸣鸦国，名不虚传啊……”
鸣鸦国？
洛阳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道。
“这名字不错，鬼都日夜转换确实只能靠鸦鸣来判断，白日无声则是至善乐土，夜间鸦鸣则是无边鬼蜮……”
极致之善与极致之恶相互交替，轮转不休，颇有种轮转天道之感。
陈诺昨夜沉思良久，已经对鸣鸦国有了大概的了解。
普通人进入冥土之后便被冥土中无以计数的游魂袭杀，死去之人有一定机会以活死人的姿态复生鬼都，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失去人间纷杂欲望，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至善之人。
而在夜中，这些人白日里有多善良，多弱小，在夜中便会有多强大，多残暴……
这，就是鸣鸦国。
善恶交替之所！
但这，这也不是真正的鸣鸦国！
因为，不管是白日也罢，还是黑夜也罢，陈诺都能感知到陆吾的气息，但却根本没有见到陆吾！
鸣鸦国，还有第三面！
有至善，有至恶，那么也应该会有善恶具全之所！
不得不说，虽然平日里和尚吃肉喝酒杀生，可和尚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和尚，修习佛法多年，对于此类牵扯善恶轮回之道的事情看得颇为透彻。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洛阳。
以洛阳现在的处境，少知道一些事对他而言也算是解脱。
这个男人，已经很辛苦了。
一个没有背景的凡人，在南临那等妖魔横行之地的世界中妄图推翻一切，可想而知，他一路上背负了多少的苦难。
“怎么，小和尚，莫非是昨夜死的太惨？”洛阳见陈诺今日表情有些沉重，便调侃了一句。
“等以后你便会慢慢习惯，也就记不得夜中的事情了。”
他指了指下方的百姓，“你看，夜间的他们是何等残暴，可现在呢，他们甚至不知道夜间的自己有多恐怖，因为他们都习惯了，也都忘记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如此快乐的生活下去，这里，不是人间，你应该快点接受，快点习惯……”
洛阳看似高傲，实则心地善良，便是在此刻，也不望安慰陈诺，可就在他温声开慰之时，陈诺突然开口。
“府君死了。”
陈诺语气极为平淡，平淡到洛阳差点将其忽略过去。
可这个名字如同阴云一般折磨了他无数年，他又怎么会忘却！
他双目圆睁，表情直接凝固住了。
“府君死了，南临所有的香火神也都死了，所有妖王大妖全数离开南临，小妖精怪已然不成气候……”
陈诺望着洛阳，继续平淡的说着。
“南临天下，已无妖邪，南临天下，已是人道净土。”
他没有洛阳那般的脸皮后，还是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做的。
洛阳就那么睁大眼睛看着陈诺，慢慢地……眼眶红了……泪水如溃堤般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