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负责处置安公公的太监站在旁边不敢出声,洛舒宁双眼猩红一片,质问他们。
“是谁干的?”
“本宫道是谁这个时候了敢在这儿扰人,原来是洛公公啊,怎的不在陛下身边伺候,跑到本宫这儿来了?”
凝妃身上裹着厚实的赤狐裘,手里捧着汤婆子,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洛舒宁抬眼看向她,风雪夜中,凝妃像是罗刹夜叉一般,美丽又恶毒。
“奴才见过凝妃娘娘,给凝妃娘娘请安。”
哪怕现在洛舒宁心里恨不得杀了凝妃,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咬着牙给凝妃请安。
凝妃看了一眼地上安公公的尸体,鄙夷地蹙起眉头,“不是说了将这个贱奴才扔去喂狗吗,怎么还呆在这儿,故意寻本宫的晦气?”
两个太监连忙拖着安公公往外走,安公公身下的血在雪地中拖出一片猩红的痕迹。
什么,喂狗?
洛舒宁想要去拦住他们,但凝妃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是死了个小太监,何至于让洛公公这么上心?”
洛舒宁跪在雪地里,即使她已经是西厂厂公,但是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个奴才的事实,她的手上还沾染着安公公的鲜血,眼睛痛地厉害却不能有一滴眼泪。
凝妃故意拖着她,不肯放她离开,就这么看着她在雪地里跪着,雪水渗进裤子里,风一吹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针扎似的疼,但是也没有洛舒宁的心疼。
“奴才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能惹得凝妃娘娘生这么大的火气?”
“那个贱奴才打碎了凝妃娘娘最喜欢的花瓶,自然该死。”
凝妃身边的大宫女开口说道。
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要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去赔,洛舒宁眼眶酸涩,嘴里涌起一股血腥气。
“时候不早了,又下着大雪,本宫就不留洛公公了。”
等到凝妃回了寝宫,洛舒宁才堪堪从地上站起身来,膝盖被冻得麻木,差点就摔进雪地里。
一路踉跄着,洛舒宁追着血迹去找安公公,想着至少保下他的全尸,但是当她赶到慎刑司的时候,宫里那群专门处置罪奴的恶狗已经将安公公撕扯地面目全非。
“不!”
洛舒宁冲上去,将手里的灯笼狠狠砸向那群恶狗,平时看见狗就绕道走的洛舒宁此刻疯了一般抓着它们,死死地扼住它们的脖子,“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恶狗们被洛舒宁疯癫的模样吓得不敢再狂吠,纷纷呜咽着四处逃窜,洛舒宁看见一条恶狗嘴里还叼着安公公的一截断臂,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从恶狗嘴里将安公公的断臂抢了回来,发现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掰开手指发现里面躺着一枚熟悉的染着血迹的玉佩。
过往种种浮上心头,洛舒宁跪在安公公残缺的尸身边上痛哭,只觉得要把一颗心都哭碎。
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江铉祁的手谕,豆大的眼泪把纸上的字迹晕开,“明明就差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