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小江跑进来,用麻袋装了旧袄裤衣物,扔到外边冻上了。
待得再把洗头发的大盆端出去,羊汤面条和拌菜都好了。
众人就盘腿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端着脑袋那么大的陶碗,唏哩呼噜吃面条,咬大蒜,配拌菜。
若说方才,老兵们还有些觉得拘束,这会儿吃饱喝足,穿的干净温暖,心里就彻底没了忐忑。
这时候,刀大叔又请了安老大夫过来,挨个给老兵们把脉。
老兵们都是认识安老大夫的,毕竟营地里的军医都是安老大夫的半个徒弟。
安老大夫嘴巴不客气,见众人就玩笑,“你们这些杀才,以后可是享福了。这刚过来,还没干活,就吃上羊肉面,穿上新袄裤了,还要我这老骨头给你们诊脉,你们可真是有功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有人就嚷道,“安大夫,我们没病啊,不用您把脉了。我们吃了主家的饭,肯定不会耽误了主家的活计。”
安老大夫瞪了眼睛,笑骂道,“你以为简先生像你这么样小心眼儿呢,人家是心善,怕你们在军中多年,留下什么病根儿,不愿你们像以前一样咬牙忍着,嘱咐我给你们统一看看,该开药就开药,好好养养身体。”
众人这才明白,都是有些脸红。他们确实有些小心之人了!
很快,众人都把了脉。
虽说没谁得大病,但各个都有暗伤或者老寒腿,冻疮之类更不用说了,一个没落下。
老爷子当场就道,“你们的药方,我一起开了,以后该吃药就吃药,身体好了,才能回报主家这片心。”
众人赶紧应下,送了安老大夫,李师傅扔下一句话,也带了邹桓走了。
“你们睡一觉吧,晚上先生要给你们接风,有肉吃,有酒喝。”
老兵们终于得了空闲,互相望望好半晌没说话。
到底还是一个年岁最小的开了口,“原来丁字号那些兄弟,说的都是真的!简家真是吃的好,住的好,进门就是掉进福坑了。”
“傻小子,你不知道简家好,挖空了心思跑来干什么!”有老兵打趣,说的那兵卒脸红。
“我就想着赌一把,我瘸了一条腿,营里留不下,回家吧,我爹娘没了,只剩哥嫂,我也不想看他们眼色吃饭。就想着到这里,凭力气吃饭也没什么不好啊。”
众人听得沉默,他们这五十个人,说起来真是各有各的苦处。
“算了,不说这些,这么热的炕头难得,咱们睡会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伙就都躺了下来。
很快,屋里就呼噜山响了。
这一觉睡的踏实,最后却是被香味馋醒的。
中间的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酒席。
桌子上的菜色,没什么精致的花样,就是大盆的炖鱼,炖鸡,肘子猪蹄,配着雪白的米饭,让所有刚睡醒的老兵们揉着眼睛,好似还以为在梦里。
简大成的八个亲兵,奉命过来陪客,这会儿心里简直是满满的优越感啊,看着兄弟们哈哈大笑,完全忘了他们的刚来时候,也是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