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沈德宁先是去了坤安堂给老夫人请了安,报了到,才又去往暮嵩居看望沈云谦。
一路上听红枝说,沈云谦晚些时候已经让人来问过好几次她回来了没有,说是画了一幅画想让她指点指点。
沈德宁低笑一声,什么指点画作,不过是沈云谦为了见她找得借口罢了。心里不由一软,行走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结果刚走到暮嵩居的门口就隐约听到里头有争执声传来,门口也不见守门的婆子,沈德宁脚步一顿,站在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的。
随后便有声音传来,是个小丫鬟,口齿很是伶俐:
“大少爷,奴婢的确不知道啊,这些东西都是雨露姑娘在保管。平日里她都不让我们插手,这出了问题怎么也怪不到奴婢们的头上啊。”
大少爷?沈云庭也在。
沈云谦的院子里出了事,主事的人却是沈云庭,有意思了。
沈德宁嘴角微微勾起,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几步,院子里的说话声便又清晰了些许。
“大少爷,二少爷,那些东西的确是奴婢在保管的,可二少爷回来之前奴婢们清理打扫屋子,里屋里进进出出的可不光奴婢一个人,那箱子又没有上锁,保不齐就有谁瞧着眼红,故意拿走了想要借此污蔑奴婢。”
听着应该是方才被提到的那位雨露姑娘。
沈德宁记得沈云谦的奶娘是在他五岁那年摔断腿被送走的,留下了她年纪与沈德宁相仿的女儿照顾沈云谦,好像就叫做雨露。
后来沈云谦去了泸铭书院读书后就从坤安堂里搬了出来,这雨露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暮嵩居里的大丫鬟。
沈云谦一年待在府里的时间不多,暮嵩居里又没有个能管事的嬷嬷,时间久了,身边伺候的这些个小丫鬟们就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和小算盘。
比如这雨露,仗着自己奶娘女儿的身份,又最早在沈云谦身边伺候。沈云谦又是个年纪小不懂事的,这暮嵩居里上下便就都由她说了算。
只这雨露虽然是沈云谦奶娘的女儿,但这位奶娘当初是国公府从外面找了送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既不是国公府的人,也不是沈家的人。
即便她后来同沈家签了身契,但能在内院里近身伺候主子的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对于自己“外人”的身份,雨露清楚的知道,沈云谦对她的习惯和信任是她在暮嵩居立足的根本。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把持着沈云谦身边,事事亲力亲为,不让其他丫鬟接近。
时间久了,和她同为一等丫鬟,或是二等丫鬟的几人自然就不乐意了。
毕竟沈云谦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是大房的嫡长子,而且还是目前大房里唯一的男丁。若是伺候好了得了主子的喜欢,进房里当个通房丫鬟,等将来有了子嗣升做姨娘,便是她们能为自己挣得最好的命了。
可如今莫说是得了主子的喜欢,主子就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心里自然不满,对雨露也就越发的厌恶起来。
沈德宁在外面听了这么一会儿,知道了是因为丢了什么东西引发的争执。只丢了东西不急着去找,还当着外人的面相互指责,不断的推卸起责任来,心里不由的对沈云谦越发的心疼,当即沉了脸色,让红筝去叫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