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面色平静,脸上泪痕像一条小溪,水汪汪眼眸中目光坚定,她坦然迎着方怀简不解的视线,手上力道还紧了几分。
“我们”,林蓁抓紧方怀简的手腕,声音温柔平和,像妻子对丈夫的柔媚絮语,她顿了顿:“何时你听我说我们以前的事?”
仨兄妹惊呆了。
时姝赧然得脸都红了,尴尬得目光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人是她叫来的,林蓁这样出格举动,她以后如何面对方怀简!
此时方怀简心若明澈,林蓁这番举动,谁还能不明白。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林蓁,他倒是见多了对自己心仪的女子。自他回皇城后就有人上门说亲,中榜眼后,牵线搭桥的人频繁得让父母都烦了。各种各样芳年女子各式各样手段,他见识海了去。
这其中林蓁最美,行止最邪行。
再违世异俗的女子,总要拿块遮羞布虚虚实实掩着,或者茶水不小心洒在方怀简身上,或者踩到石子不慎崴脚,或者多带了什么物什顺手送给方怀简解困,不一而足,再有胆大当面递情诗抒发爱意的,也是说完就羞着脸跑走。
林蓁是第一个没说上三句话就直接上手的女子,脸不红心不跳,眼神澄澈。
她面上柔柔弱弱女孩儿,握住自己手腕的劲道却大得惊人,方怀简竟然感受到手腕上的痛意,见她没有放手的意思,两人对峙的片刻,在这和煦暮春的潭边方怀简后背居然出了汗,他感触到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流向他的腰身。
方怀简是读书人,做不来触碰林蓁拉开她的举动,他看向时姝,投以求助的目光。
林蓁目注心凝,此刻再次温软开口:“后日,后日我来找你?”
“后日”。
方怀简语气有些迷糊,时姝没听出来他到底是肯定还是疑问。
但林蓁顺着他的话应道:“嗯,后日,君无戏言”,可她仍没有放手。
林蓁不想放,她实实在在抓住了飞飞,感受着他肌肤的温热,脉搏的激荡,他俩靠得那样近,她真实体味着他和她之间的牵绊,甚至能闻到他的气息。他的气息和以前不一样,带着这个时空文人身上的淡淡熏香,但她一如前世很喜欢。
如果可以,她希望两人的手可以一直这样牵下去。
“姝儿”,时彦唤时姝,眼神示意。
时姝挨近林蓁一步,手指轻搭在林蓁手背上,温声劝道:“我二哥还拿着刀,别惊着夫人们”。
林蓁叮咛方怀简:“别躲我”。
方怀简没看她,垂首点头,只想她快点放开。
“方二哥应允了便不会反悔,让他们走罢”,时姝的手指轻轻扒拉着林蓁的手。
林蓁终是放开了手,她无限渴望和飞飞贴贴,可也知道不可能在这里。
方怀简如释重负,逃似的跟着时家两兄弟迈进月洞门,闪身绿荫中。
林蓁站在月洞门边,看着方怀简身形消逝才转身。
时姝和她一齐转身,迎面看到水榭边游廊上站着一众贵妇人,各个瞪大眼睛看着月洞门这边。
“她们”,时姝的脸泛起红晕,“不会看到了吧?”
林蓁看向游廊上众人,谢夫人没再停驻脚步,带领众夫人走向正对着水榭的看台,离她俩越来越近,嫡母陈氏脸色明显不好。
林蓁情绪没什么波动,有什么关系呢,她找到了飞飞,以后和飞飞在一起,什么都不再畏惧和担心。
她拉了拉时姝衣袖,两人亦往水边看台走。
时姝犹豫了半晌,终是问道:“以前真和方二哥认识吗?”
“认识,认识很久很熟”,林蓁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你说得对,我会让他想起来的”。
时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不觉林蓁的哀伤是装的,可她真害怕自己的善心最终却被多人追着骂。
林蓁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她看向时姝,语气中有些不安。
“方怀简,他没家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