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皎洁的月色投入窗内,在地砖上拉出两道交错的人影。
夏蔓从一片迷蒙混沌中逐渐苏醒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遮住了有些刺目的雪白月光。
一道有些倦怠的低沉嗓音倏忽从自己颈后响起。
“你醒了?”
夏蔓浑身一僵,小心扭头侧眸望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半仰半卧在凌霜怀里。
通过玻璃窗上的朦胧倒影,夏蔓看到自己和凌霜正以一种挨得极近的姿势相拥交叠在床头。
夏蔓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对敌人发起近身攻击,瞬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然而数息之后,夏蔓又很掩去了自己汹涌而起的杀意,努力松懈下了浑身的力气和防备,任由自己躺回了凌霜怀中。
轻轻咳嗽了一声后,夏蔓嗓音沙哑地应道:“嗯,你怎么——”
“先别说话,喝口水,漱下嘴。”凌霜从床头拿起水杯,稳稳当当地递到夏蔓面前。
夏蔓乖巧接过凌霜递来的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水,才发现自己口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血腥之气。
这是虫族血液的味道,里面含有浓度很高的铜离子。
这也是为什么虫族的血液会是蓝色的原因。
而在夏蔓的记忆里,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味道。
因为这种味道,对夏蔓而言,意味着战场、厮杀以及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的死亡。
夏蔓强忍住喉咙里泛起的干呕欲.望,轻轻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抬手按住了想要劳动的凌霜,直接一转头将漱口水吐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吐完漱口水,再转身回来的时候,夏蔓故意松懈了周身的力气。
身形晃了一下后,夏蔓整个人直接软在了凌霜怀里。
他借着一个看似无意的侧头动作,让自己带着水珠的湿漉唇瓣若有若无地蹭过了凌霜冰冷的脖颈。
凌霜整个人顿时一僵。
“抱歉——我——”
夏蔓慌张伸出右手撑住自己,想要从凌霜身上挪开。
然而他的手却偏巧按在凌霜的胯骨下方,紧紧贴在了一个更加尴尬的地方。
凌霜整个人都仿佛被定身在了原处:“……”
准确勾勒出了自己掌心下的物件的轮廓后,夏蔓忍不住想道——真可惜是个雌虫,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尺寸。
夏蔓故作无措地微微加重了些许手上的力道,以指尖轻轻攥起柔软的军装面料。
听到耳后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后,夏蔓才满意地撤回了手,撑着床从凌霜身上一骨碌翻了下来。
然而双脚刚刚落地,夏蔓就是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回到床上。
凌霜赶忙地伸手拦住了他的腰,帮助夏蔓稳住了身形。
虽然隔着一层病号服,但夏蔓仍然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非常强劲有力。
凌霜的食指指腹上有一个薄薄的茧,显然是因为他常年扣动扳机的缘故。
此刻握在夏蔓腰间的这双手,是一双拿惯了枪的军人之手。
夏蔓垂眸又望了望现在自己的手,光洁细腻,毫无瑕疵,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军人的手。
就算自己在测谎仪面前漏洞百出,但是这幅身体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无论让谁来评断,都不会相信这幅身体的主人是个军人。
军.妓还差不多。
夏蔓甚至觉得,要是能让凌霜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那么就算让他真的出卖色.相也无妨。
*
收起混乱思绪后。
夏蔓在凌霜的搀扶下坐到了床边。
“你怎么在这里?”夏蔓问。
还倚在床头的凌霜没有回答夏蔓的问题,而是利落地翻身下床,走到病房门口打开灯后,才走回到床边,从窗台边拉了一把椅子来坐下。
“你醒来得比医生预计的要早,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夏蔓皱了皱眉。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
不过只是想装个晕拖延一下审查,结果反倒真的把自己给弄晕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夏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变异成了虫族,但身体好像还仍旧保留着一部分植物族的特性——拥有着超乎寻常的身体自愈和修复能力。
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五,但夏蔓没有打算让自己这么快就好起来。
夏蔓总觉得凌霜似乎格外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
所以就眼下这个情况而言,装病大约是夏蔓能够拖延审查的唯一办法了。
抬眸望了眼神情莫测的凌霜后,夏蔓抬手指了下自己的胸口,言简意赅:“这里有点痛。”
凌霜了然点头,应该是心脏旧伤的原因:“我去喊医生过来,你想要吃东西吗?”
夏蔓摇头:“没胃口。”
凌霜皱眉:“那就只能注射或者是点滴了。”
“……”夏蔓瞬间花容失色。
从小到大,夏蔓连枪林弹雨都不怕,却唯独晕针。
一想到要扎针或者是挂水,夏蔓心里就一阵发毛,他赶忙改口道:“我好像有点饿了,这里有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