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皮村往事(二)(2 / 2)

    谁知纸钱还没烧完,一股阴风吹过来直接把盆掀翻了。

    这是不肯走的意思,陈爷子急了,要是不收钱,那就是要收命呐,既不是厉鬼,又怎么这样难对付?

    陈爷子细细想了想,问陈鹤年:“告诉爷爷,她长什么样?”

    陈鹤年又大胆看向那鬼,“她比爷爷你还高,有长头发,她站得好远,我看不见她的脸。”

    那鬼什么也没做,也不怎么吓人,好奇怪,陈鹤年也觉得那鬼一直在看着自己,和胡胖子盯着他的感觉,他就是不会害怕。

    陈爷子追问:“她身上穿了什么?有什么?”

    “衣服上有白色的花。”

    “上面穿的对不对?蓝色的,有白色的花?”陈爷子说。

    “对。”陈鹤年点头:“爷爷,你怎么知道?”

    陈爷子拍着大腿哎呦一声,就往屋里去。

    “爷爷。”陈鹤年跟上去,“怎么了?”

    “回你屋里去,晚上别出来,除非爷爷叫你,知道不?”陈爷子只是这样说。

陈鹤年待在里屋,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他爷爷没回屋,他自己按时爬上床。

    这觉睡得不好,陈鹤年醒过来的时候头很疼,他是被爷爷叫醒的,窗户透过来白亮的光,他没听见公鸡打鸣,大概起得是比之前早的。

    “小年,快过来,来帮爷爷的忙。”

    陈鹤年揉了揉眼睛,听爷爷的语气有些急,赤着脚就跳下了床。

    陈爷子在大屋子里等他,灯没点,陈鹤年眼前有些迷糊,问道:“爷爷,要我做什么?”

    陈爷子对他说:“把那边的罐子搬过来,给你闷个鸡蛋吃。”

    “就做这个?”

    “快点搬过来,想不想吃了。”

    陈鹤年点头:“想。”

    他晚饭没吃饱,确实有些饿了,陈鹤年人立马钻进角落里,他双手抱住罐子肚往外拖,可不知怎么的,跟有人在对面和他抢似的,愣是拿不出来。

    他一眨眼,突然冒出一双手,死死扣着了坛子,枯白的皮肤,黑色的指甲。

    陈鹤年立即松开,他大喊:“爷爷,是白天的那个鬼!”

    可这一回头,又将他吓了一跳。

    那是他爷爷么?

    陈鹤年瞪大了眼,他爷爷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黑漆漆的阴影里,笑眯眯的脸突然变成了胡胖子的毛脸,正阴森森地盯着他!

    “乖孙子,快拿啊,快拿出来啊!”

    那声音也全然变了,陈鹤年一时惊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大门边,手捏着门栓上。

大门已经挤开了一条小缝,有东西在拼命地往里挤,陈鹤年听见了爪子抓挠的声音,脏东西在大力撞击,一张毛脸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那是胡胖子的脸,露出一只眼睛,滴溜溜地打转。

    现在是晚上,很黑。

    陈鹤年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摔在地上,如果不是那个鬼拦着他,他就把这门打开了,外面的黄皮子不得把他穿肠破肚,夺他命去?

    “小年?”

    陈鹤年扭头,看见他爷举着蜡烛到大屋子里来了,陈鹤年惊魂未定,第一眼时还有些戒备,只见他爷脸色一变,指着嘴,放轻了声音。

    他把陈鹤年从地上捞了起来,说:“鞋都没穿,先去房里把鞋穿上。”

    陈鹤年确定面前这个是他的真爷爷。

    “怕不怕?”陈爷子说:“我之前在门口洒了鸡血和糯米,黄皮子进不来,才想骗你出去,没事咯,现在有爷爷在了。”

    陈鹤年松了口气,点点头。

    “爷爷陪着你。”

    陈爷子牵着他回屋子里穿好了鞋,又带陈鹤年去了祠堂。

    “等过了三更天,阴气就不足了,它们就闹腾不起来了。”

    陈爷子推开门,陈鹤年瞧见地上摆了一排白蜡烛,点燃了。

    陈鹤年走进去,他爷叫他到了点着香的牌位下,就叫他跪下。

    “做什么?”

    “磕头。”

    陈鹤年跪下了,没磕,先问:“为什么要磕头?”

陈爷子轻轻拍了他的脑袋:“儿给娘磕头,天经地义的事。”

    陈鹤年没听懂。

    陈爷子说:“你没瞧见那鬼的脸,可以去照照镜子。”

    “你长得像你娘。”

    “那可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丫头。”

    “你娘啊,会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

    陈爷子望向一处立着的牌位,“所以她就算走了也还是会疼你,舍不得伤着你,放不下你,才会缠着你。”

    陈鹤年这下听懂了,陈爷子揽住他,“那不是鬼,是娘,知道不?”

    “娘……”陈鹤年呢喃声,但他其实不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觉得陌生,心里也凉凉的,试着回味儿之前见到那鬼魂的感觉,那个帮他的女鬼是生他的娘,每个娃都有偏他没有看见过的娘。

    陈爷子给那灵牌重新上了香,哑声说:“秀秀啊,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娃娃的,你在他身边待着,会夺走他的阳寿啊!你不会想这样做的。”

    陈爷子回到陈鹤年的身边:“哭,快哭出来!儿哭娘才会心疼,等今晚过了,就没事了。”

    可陈鹤年哭不出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爷子就掐住了他的大腿,狠心一拧:“快和你娘说,让她安心地走。”

    陈鹤年腿被拧疼了,眼睛就掉下眼泪来,他边说边磕着头:“娘,娘你走吧!”

    “娘,你走吧……”

    陈爷子狠心说:“继续哭,继续念!”

    “娘……你快走吧!”

    孩童的呜咽声阵阵,屋子的窗户突然被吹开,咯吱咯吱地在响,一股风吹熄了蜡烛,屋子瞬间就黑了。

“莫怕莫怕。”陈爷子将陈鹤年圈在怀里:“娘不会害你的。”

    陈鹤年抽噎着鼻子,他脑门磕红了,眼泪迷糊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又一阵风吹过来,停在了他头顶,他脸颊的头发被吹开,唯有顶梢的发丝却没有受到风的力道,反而往下压了压,那风不冷,轻轻擦过脸颊就散了。

    这风一散,蜡烛又燃了起来,盆子里的纸钱烧尽了。

    陈鹤年哭花了眼,陈爷子抱住他,让他脑袋枕在怀里。

    “好了,好了,没得事咯。”

    陈爷子擦掉陈鹤年的眼泪和鼻涕,拍着他后背,陈鹤年哭着哭着就迷糊地睡了过去,陈爷子小心抱着他放在里屋的床上。

    等第二天睡醒,陈鹤年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鬼,只看见屋檐下多出了几只黄皮子的尸体,它们被开膛破肚,死了。

    他爷说,是他娘保护了他,他娘也走了。

    但是村子还是出现了死人。

    胡胖子和两个黄伢子的尸体一齐吊在村子里的那棵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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