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下意识地紧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
冷汗一阵一阵的沁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种形式丧命,被尖刀从额心刺入,他已经能想到自己的死状有多凄惨。
若是世界线不是立刻结束,他那个温柔秀婉的母亲大概会被他的死状吓晕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
戚宴耳边斥满自己的心跳声,不知是因为方才那场梦境还是因为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把摇摇欲坠的尖刀。
“哥哥,你睡着了么?”
突然,谢礼峙脆生生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戚宴睁开眼猛地转头,一滴汗因为剧烈的动作从额头滑落,洇湿了枕头。
只见谢礼峙趴在他的床边,月光下那双眼睛格外的亮,满眼小孩子独有的纯真,歪着头一眨不眨的望着戚宴。
但戚宴对方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在看清谢礼峙时,条件反射般猛地一推。
谢礼峙本就蹲在地上,被戚宴一推,整个人往后倒,重重的砸在地上,抱着的阿贝贝和小枕头落了满地,他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很快盈满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心跳声还回荡在耳边,戚宴撑着身子,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地望着谢礼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戚宴声音沙哑。
谢礼峙抽泣了两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哭腔道:“小熊不在,我……做噩梦了,害怕……”
戚宴依旧防备,让谢礼峙站远了点,起身检查一切能藏东西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方才看见的那把刀。
谢礼峙一副做错了事的可怜模样:“哥哥好像也做噩梦了,所以我想来跟哥哥一起睡。”
他狐疑地坐回床上,揉了揉眼睛。
难道自己真是做噩梦糊涂了?
“哥哥不要生气。”谢礼峙埋着头,两只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小珍珠似的往下掉,“我可以回去睡的。”
“我这就走了。”
说着他捡起自己的阿贝贝和枕头,囫囵团成一团,抱着慢吞吞的往门口走。
戚宴目光落到地毯上那几个被眼泪打湿的圆点上,欲言又止。
谢礼峙的背影孤零零的,走得很慢,等手够上门把手时,戚宴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你上来吧。”
谢礼峙握着门把手的手缩了回来,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戚宴,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哭着跑过去抱着戚宴的腰哭,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不是要故意吓你的!”
他的眼泪鼻涕全哭在戚宴身上,哭得嘤嘤呜呜,戚宴还是不忍心,顺了顺他的后背。
“好了不哭了,是哥哥不对,哥哥不应该推你。”
“没关系的哥哥。”埋在自己腰间的小孩带着鼻音抽噎道,“我没有生哥哥的气。”
戚宴叹了口气,将人抱上床,擦干净他的鼻涕眼泪将他的小枕头跟自己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好了,睡吧。”
“以后都能跟哥哥睡么?”谢礼峙仰头看着他。
“不可以,你有自己的房间。”戚宴闭着眼睛。
“可是我自己睡会很害怕的。”
“等你的小熊回来你就不害怕了。”
“如果我还是害怕怎么办?”
“那你再跟我一起睡吧。”
“谢谢哥哥。”
谢礼峙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揪着戚宴的衣角,生怕戚宴跑了似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反观戚宴,睡意全消,下半夜一直提心吊胆的没睡着,他看到的东西就像一场梦一样,现实找不到蛛丝马迹。
第二天戚宴起床的时候吊着个双黑眼圈,旁边睡了个人实在是不适应,何况还是个定时炸弹,失眠了一晚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
饭桌上依旧其乐融融,可谢礼峙不知为何一言不发。
戚宴边跟戚之贺说话,边注意着谢礼峙,虽说他的样子跟昨天没什么差别,但戚宴就是感觉到他不对劲。
太过沉默了。
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问什么答什么,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戚宴。
吃完饭谢礼峙先一步上楼,戚宴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谢礼峙昨天晚上拿过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他想出门问谢礼峙怎么了,刚踏出房门就看见谢礼峙房间门口探出头来偷看的小萝卜头,发现戚宴出来之后,赶紧把头又缩了回去。
戚宴刚想走过去问他怎么了,楼下就传来温嫣的声音。
他踟蹰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小宴。”温嫣招呼戚宴过去,“我们要回祖宅给祖父过生日,你看看想吃什么,让阿姨收拾好路上吃。”
“都可以的妈妈。”戚宴道,顿了一下,问道,“小荔枝也跟着我们一起回么?”
“小荔枝说不去。”温嫣摸了摸戚宴的头,“所以我们要先把小荔枝送回家,然后我们再去祖宅。”
戚宴蹙眉,“他不可以在我们家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温雅说谢礼峙要回家,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小荔枝说想回家,没关系的,小荔枝家里也有阿姨可以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