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鹤行空已经把远之和祁染舟身上陷入血肉里的丝线都处理干净了,外面冷得厉害。鹤行空让那家人回到屋里去,那家人也是好心,想把祁染舟带到屋内休息,被婉拒后坚持拿床褥子给祁染舟盖着。
微生泠拎着朝露沉璧回到这里,解了四周的冰霜。鹤行空瞧了一眼微生泠的面色,并未多言,只是把被子叠好给那家人送还回去,那老媪感激涕零:“真是多谢,今天见到活神仙了!”
鹤行空则是摆了手,说:“是那位公子一个人的功劳,不过我在这里做了法,以后不会再有邪祟敢来了。”
微生泠方才吃了瘪,当下沉着个脸,蛟龙远之吃力站起,拦在微生泠面前,微生泠抬眸。
蛟龙摆了一下尾巴,把头低下来让微生泠上去,鹤行空走到他的声旁:“他伤太重,耽误不得!”
微生泠抚摸着远之的角,低声道:“委屈你了。”
驭着蛟龙,升空,怀里抱着昏迷的祁染舟,他转头看向一旁御剑的鹤行空:“我们要去哪?”
他循着鹤行空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山峰。
着陆之处,是一处芳草萋萋,灵蝶翩飞之地。夜风微凉,地面结了霜,微生泠还疑惑是不是他的原因。鹤行空拍了拍他的肩头,淡然道:“与你无关。”
微生泠抱着祁染舟往前迈出几步,便看到一名披着白斗篷,穿着艾青色衣裳的少年提着灯站在前方.
“你们是……?”他提着灯,往前走了几步,抬起灯来照见微生泠正抱着昏迷的祁染舟,眉头一紧:“快进来吧!”
三人跟在这少年身后,少年轻轻启开一间小屋的门,他们踏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少年让他把祁染舟放在榻上,微生泠照做了。随后向鹤行空传了句:“这是什么人?”
鹤行空回复道:“放心吧,是好人。你要不要仔细看看他是谁?”
话传过去,微生泠仔细盯着少年打量了一番,大惊道:“叶茯苓姑娘?”
语终,那少年闲情逸致温柔道:“我是叶茯苓不错,不过,我这世并非女儿身。有人告诉我今晚有贵客要来,应该就是你们了吧。”
鹤行空道:“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叶茯苓道:“这哪能谈什么久等不久等的。”
叶茯苓解开祁染舟的衣袍,看着那五个发黑的血窟窿和浑身的勒伤,蹙眉道:“有些严重,不似人为,你们是遇上邪祟了么?”
微生泠手里捏了一把汗,剑眉压眼,“对,他怎么样?”
他思索片刻,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这个并不难治,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而已,所以这几日两位公子就只能在霜草峰上住了!霜草峰一日可赏四季之景,到了晚上就是冬日的模样,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要衣物避寒!”
鹤行空摆摆手,余光扫了一眼微生泠,道:“我们应该是不需要的!”
“那好吧!看这衣服的样式,这是松敛的弟子吧!”叶茯苓道:“以前也经常有松敛弟子上我这来寻医问药……”
“你们谁帮我烧盆热水过来?”叶茯苓问。
微生泠本想主动请缨,但鹤行空拦着笨手笨脚的微生泠:“还是我来吧。”
事毕,叶茯苓说他们在里面不方便,将他们都赶出了药房:“两位可以去外面看看风景,出门左拐就是客房!”
不知何时,屋外已经铺起了一层厚厚的雪。两人站在一个池塘边,微生泠看着渐渐结冰的水面,问鹤行空:“你是怎么找到叶医师的?”
“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巧合吧,开始的时候还不确定,也是到了后面发现了南宫无岐后才确定的!”鹤行空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
“南宫无岐?她是如何被贬的?”
叶茯苓被贬在微生泠之后,只知道她被贬一事,并不清楚是什么缘由。
“这很难说,她是自己跳下来的!”
微生泠:“???”
“听说是与邪祟勾结,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鹤行空话题一转:“这里的主人回来了!”
“早就发现了。”微生泠朝露出鞘,一道飞剑划破长空,冲着刚落地的黑衣人而去。黑衣人身形陡然一震,腕脉一翻张开把玄色鎏金扇。扇面与朝露擦出火花,掉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怎么一来就打打杀杀的?晚上好啊,微生泠殿下,鹤大人!”南宫无岐踏着白雪上前。
“南宫鬼主晚上好,你那位撑伞的僚属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鹤行空调侃道。
当代鬼主南宫无岐,素来听闻有位十分看重的僚属,时常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撑着把朱红色的油纸伞,一手提着灯。
“鹤大人不要说笑。”他看了一边的微生泠:“殿下晚上过得好吗?”
“……我不是很好。”微生泠冷漠回道。
原来这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南宫鬼主,微生泠被贬后这些东西就知之甚少,只能偶尔听到鹤行空提过一两嘴,这位名人他还是第一回见。
“那好吧!”南宫无岐合上折扇无奈道,“不过紫金囚铃那种级别的法器,恐怕天帝来了都还要耗些时间的。”
“祸不在你身,你说这话肯定坦然.”微生泠的语气依旧很冷.
微生泠站的地方比他高些,他抬头看着微生泠的眼睛,轻抿薄唇,没有说话。
幸好此时叶茯苓出了屋子,听到这的动静马上过来拦,和气道:“你们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微生泠和南宫无岐两人同时调整心态,心平气和整齐道:“我们没有。”
看这一致的情形,叶茯苓也不知道怎么说,尴尬一笑看向鹤行空:“好好好,你们没有,你怎么也不拦一下?”
这个烫手的山芋这时候丢到了鹤行空这里:“哈哈,劝什么……我,那个,什么都不知道……”
鹤行空心说:这俩黑白双煞是你你敢劝?
……
到了晚些的时候,一众人都各自歇息去了。微生泠和鹤行空两人坐在一张空桌子旁,微生泠拿出那截红线给鹤行空瞧,鹤行空刚接过,手就被腐蚀得黑了一片。鹤行空疼得缩回手,红线落到桌上,鹤行空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小姑娘拿来攻击我的法器。”
微生泠答得如此坦然,他“看”向了微生泠的双手,十指修长,白皙匀称,并未留下什么伤口,鹤行空目光洋洋得意,真不愧是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