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屋顶是因为没有银子？”
却夏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废话，难不成还是因为我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个美好的意境？”
秦肃装着看不见的样子，用勺子舀了点番茄炒蛋放进嘴里，一瞬间被奇怪的味道攻击到了：“这是什么？为何这般奇怪？”
番茄炒蛋能有多奇怪的。
却夏边喝着粥边回答他的问题：“这是番茄炒蛋，酸甜口的，比较符合岭南的口味，这可是一道大众，但又很难做的菜，不过味道基本都是这个味道，你难道没吃过？”
秦肃咽下第一口，发现它只是奇怪了些，但并不难吃：“没有，第一次吃。”
却夏点点头：“多吃点，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等你眼睛好了，我教你怎么种.....”
却夏猛地一顿：“哎！”
秦肃正细细品尝着这道番茄炒蛋，突然看到眼前的人猛地放下了碗，眼睛似乎一下子就亮了，同时听到她说：“我从未见过有人种番茄，倒是见过有人把番茄苗当猪草的，莫非是你们都不知道这番茄能吃？”
却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难怪阿奶看到她种植番茄的时候这么惊讶，看来明日要去确认下才行，若真是，那挣钱的路子就摆在眼前了。
“这番茄很难种植吗？”
却夏摇摇头：“不难，但对排水不好的岭南地区来说，会比较难种植，而且番茄适合中性土壤，岭南土壤偏酸性，需要用肥料去改变它的酸碱值，才能种出比较优质的番茄。唔，简单来说，就是它比较需要照顾。”
秦肃心头一动，装作不经意间随口说道：“你年纪小小，倒是懂挺多的，那若是水稻收成不好，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地而异，我没去过别的地方，不清楚别的地方水稻如何，但就咱们村来说，收成不好的一大原因就是种子不行，第二就是没有合理利用耕地。”
“那要如何解决呢？”
却夏垂下眼，食指轻轻敲着碗壁，叹了口气：“培育新种，停耕养田。你觉得能做到吗？”
......做不到。
当今君主荒淫，穷兵黩武，徭役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北琢虎视眈眈，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朝廷压官府，官府压地主，地主压佃农，还能有收成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岭南虽是流放之地，但却比北边更安稳些，竟也是荒谬。
二人沉默吃完，却夏动作利索把碗筷收拾好了，提着灯笼在门外占了会，突然哎呀了一句：“不好。”
秦肃循着却夏的目光看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
却夏三两步跑回厨房把烛火熄灭了，拉着秦肃走到了院里的石桌上，交代秦肃：“别动。”
然后提着灯笼跑到了不远处，将灯笼放下后，摸黑回到了秦肃身边坐下，递给秦肃一个驱蚊香包。
“先坐会，一会再回房。”
秦肃想问她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却见那盏灯笼围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飞舞，秦肃何时见过这阵仗，当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何物？！”
却夏支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有些犯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灯笼，打了个哈欠：“飞蚊，岭南特产，每次快下雨的时候就会出现，没什么危害性，但胜在数量够多，恶心得很。”
秦肃移开目光，但又忍不住再看一眼，果真是越来越多了，“这些飞蚊喜好烛光？”
却夏快睡着了，“啊，像飞蛾一样，喜欢光，其实岭南不止只有飞蚊，还有会飞的甴曱，很大一个呢，你应该没见过，下次见了喊你来看看。”
在驱蚊香包的作用下，分明没有蚊虫靠近，但秦肃却觉得自己浑身奇痒无比，但他把这个感受告诉却夏时，却夏想了想，才慢吞吞道：“可能是飞蚊路过的时候，掉了下来吧，它们掉下来后，翅膀就摔没了，自己就成了小虫子，飞也飞不起来，只能爬。”
......秦肃感觉自己浑身爬满了虫子。
“我要沐浴。”
“可以，不过你得等飞蚊散掉燃了灯去洗，不然容易有壁虎或者蜈蚣掉进你的水盆里。”
......
秦肃沉默不语，抿紧了唇，心想他一定要找到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让人来接他。
这边却夏单手支着下巴，面无表情慢慢靠近秦肃，缓缓张嘴：“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