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忿然道:“衙内莫要说笑!俺价值千贯的好字画你却要一百贯买走,却不是与俺做耍子么?!”
不想高二却面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谁个与你做耍子!与你一百贯钱,这画就是我的了!”
摊主急得眼圈都红了,却叫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这厮这般强买强卖!与明抢有甚分别?!”
只他等这般吵闹,却把别个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高二大笑道:“我便强抢又待如何?!你这厮莫要不识抬举!与你说个分明···”
这高二正大放厥词间,忽的远处有一人大声喊来:“街巡来啦!”
高二闻言,却把嚣张的模样一收,手里的字画塞给那摊主,却笑道:“价值千贯的字画你自收着吧!耶耶不与你做耍了!我等且去!”
接着高二便与一干豪奴模样的伴当却似被狗撵一般的跑走了。
只剩下那摊主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被高二夸成一朵花的画卷,却是有些个反应不过来。
旁边有相熟的画摊卖家纷纷凑到跟前,却笑道:“亏得有街巡过来,否则和哥儿却要吃大亏矣!不想恁竟藏有的价值千贯的好画卷,小弟心里好奇的紧,哥哥何不当场打开来,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那摊主一时迷糊,却道:“好好!俺也正想看看是何等样物,竟得一时漏了眼!”
只这摊主打开画卷后,只看了一眼,却如吃了狗屎一般当即就拉长了脸。
你道为何,原来这画正是摊主自己醉后的涂鸦,胡乱的裱在一张旧画轴上,莫说卖一千贯,就是作价一贯钱也不会有人来买。
其他摊主见了那画模样,却也俱都“嘁”了一声散去了。
二狗躲在一边看得整个过程,却是好奇极了,便急步追着高二而去。
而接下来高二却似故意耍人玩似的,一整天里去了内外城七八个坊市,每到一处的字画摊,便自玩一遍先前的套路,却坑的那些个摊主一愣一愣的。
而高二这些个人却在过后笑得满地打跌。
整个汴梁城里内有八厢一百二十坊,外城九厢十四坊,著名的坊市七十余家。
高二一伙一日便逛的十余家坊市,第二日又逛得差不多的数量,每去一处,便使得相同的套路耍人玩儿,不过这些个厮们的套路几十次重复下来,却玩得愈发逼真细致。
若不是二狗这两日一直跟着看在眼里,只怕头一次见了他等这般,真不会相信这群家伙是在做耍。
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长了鬼上身。
这高二一伙儿肆无忌惮的玩把戏,却在第三天撞上了个活阎王。
这天,高二一伙儿先在西外城区的几个坊市游荡。只他等来到开远门内的瓮市子里,却故技重施寻人作耍子。
这瓮市子毗邻城西大草料场,北边是京城守具所,旁边还有校场,出了开远门外还有虎翼军营,所以这瓮市子里的摊贩和客人可都算是禁军家属,或者直接是禁军中人。
这高二等人入得瓮市子,见得周围行人虽然多有雄壮汉子,却依然嚣张如故。
他等在坊市间穿行,白拿别家物什时,却有些个暴躁的汉子忍耐不住,却要跳将出来,只被些个老成的伙伴暂时给拦下了。
毕竟高二等人的做派在经过两天的磨合之后,却已然到了几乎以假乱真的地步,便是禁军中的许多见过世面的人,却也被他等给唬住了。
瓮市子里卖字画的也有,只是不多,不单摊位少,摊上的画作也少。
实际上这里的字画摊主更多的却是替人代笔,写信撰章啥的。
高二几个寻得一个摊主,却依然是比照以前的做派,随便选了一副字漫夸,然后引摊主上钩。
只这摊主却是一个年轻书生,他见得高二的模样,却是真有点懵逼了,他有些个不确定的问道:“衙内怕不是瞧错了吧?我家的字画有这么好么?”
高二捏着那纸卷,斜眼觑那书生道:“衙内我一双好眼神,何曾瞧错过好物?!你这字画多少钱买的?”
书生摇头道:“在家里拿的,不曾有价格,衙内看着给便是。”
高二道:“你这字画却是好物,我瞧着怎么也能值个千贯好钱!一百贯!卖于我便了!”
不想那书生却笑着道:“好!衙内说一百贯便是一百贯,卖与你便是!”
高二闻言一愣,怎得这厮不按套路来?!
只这话说到这里,要么认栽,要么反悔,反正套路是有点演不下去了。
好在高二也是个厚脸皮的,只听得他喝道:“甚么一百贯!本衙内说得是十贯!十贯卖于我!”
书生笑道:“十贯也可!”
“一贯!”高二继续耍赖。
“一贯亦可!”这书生依然毫不动色。
高二这回是真坐蜡了,同时他的泼皮脾气也上来了,只一拳打了那书生,却叫道:“直娘贼!老子直接白抢,看你这厮还敢应么?!”
那书生吃得高二一拳,倒也不曾倒下,只脸色却变了,正要与这厮放对,冷不防身后却有一双大手将他扒拉开,却听得一声暴喝:“高二!你这厮何敢在此作恶行凶?!”
众人听得那声音,只抬眼看去,却见一身长九尺的长身大汉已立在场中。
多人却都识得他,知他乃是禁军中的第一条好汉,八十万禁军总都军教头——王升。
王升在禁军中的名气极大,毕竟是军中的头面人物,他还是京师御械馆的教师,高二早先于街头厮混时,也常去那馆中偷学,后来更付了些银钱想学些真本事,只可惜他却吃不得苦,不曾有所成就。
高二认识王升,王升同样也知晓高二的底细,此番王升见得他在这里作恶,只当他是借了哪家衙内的势力出来欺人,却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