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我可以做你的紧急联系人,就算你我相识一场,我讲的最后一点义气,其余的,你想都别想,好好读个书吧,学门手艺,该回到现实里了,小徐少。”

    *

    瑶瑶在家休息了一周,沉默了一周,老默练了一周的梳头手艺,最后也只会简单弄个双马尾,还弄得呲毛扬刺的。

    没办法,他听从黄翠翠“有困难找警察”的叮嘱,领着孩子去了市局,一个脸蛋圆圆,说话慢吞吞的女警接过瑶瑶,编了个利整的蝎子尾,用自己的面霜给瑶瑶擦成一个香喷喷的小姑娘。

    “诶——呀,迟到了。”这位武警官看看腕表,波澜不惊,还有闲工夫给瑶瑶书包里塞牛奶面包,“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去学校吧。”

小五说话慢,做事稳,车开到警局,间操都做完了。

    孙老师抱臂,靠在门框上,吵破天的孩子们逐渐偃旗息鼓,低头乖乖啃间食蛋糕。

    “下节什么课?”

    稀稀拉拉参差不齐地回答:“英——语。”

    “把书拿出来,都准备好。”孙老师听见身边有一群孩子吵闹跑过,皱眉回望,正巧看见两个成人领着小姑娘上来。

    是那个特殊的插班生,黄瑶,平常来接她的人五花八门,男女老少都有,就是没有亲生爹妈。

    办公室里的老师聚在一起没别的聊,总会胡扯些八卦,猜测着拼凑着,虽然不明实情,但也知道这孩子身份不一般,谁家孩子三五回的就坐公务车啊?虽然都是些最普通的公务用车,但那玩意是开往警局的啊!

    父母应该也是警察吧?平时太忙,委托同事帮忙接送一下,照看一会儿。

    那倒很正常,老师们纷纷点头,认同这个推测,孙老师当时还给上了一个石锤。

    我见过黄瑶的妈妈,她来过一次。这句话让孙老师顿时成为办公室的焦点,她继续道,那天是黄瑶的生日,她拎了一个蛋糕来,两手都包着纱布,把蛋糕递给我的时候,我看见她小臂有疤。

    “她看上去不太像个警察,”孙老师说了一句玩笑,“看上去是被警察通缉的。”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说这样才能打入罪犯内部不被怀疑嘛。

    至于春游那天,白晓晨的母亲陈女士忽然带人去找黄瑶,那可能……可能是……算了,她也不知道,感觉真实内情会比八点档还乱。

    这回送黄瑶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黑衬衫配灰领带,姿势挺拔,手里牵着孩子,后头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平心而论,男人的皮囊还算拿得出手,高高瘦瘦漂漂亮亮,好好打扮一下应当是英俊的,可惜头脸不修,一身廉价衣服,衬衫领子洗得澥了边,明明已经努力把自己整理干净体面了,还是感觉整个人泛着灰涂涂的烟尘,眼中酝酿着无情迷离,仿佛刚捅了人,擦擦手就过来送孩子上学了。

    听武警官说,这是黄瑶的父亲?

    啊?

    如果说黄瑶的妈妈像被警方通缉的,那黄瑶的爸爸像被警方当场击毙的。

“小五姐姐!”

    孙老师刚揽过黄瑶,就听见小姑娘叫住了女警官,毫不委婉道:“小五姐姐,我妈妈是不是死了?”

    小五结巴了两下,蹲下身问:“你怎么知道的啊——?”

    “那天,婷姨送我去你们那里,我听到有警察叔叔讲,这么久都找不到,就没有希望了。”

    “你听错了。”愁绪出现在小五这张呆萌的脸上,总有些不搭,她生疏地哄孩子,“那是别的案子,你妈妈没事,她在忙啊,你好好学习,等她忙完了,一定来找你。”

    孙老师听到那个所谓的父亲也扯笑搭腔,她扶着黄瑶瘦削的肩膀,心生怜爱。

    真可怜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直面生死的真相了。

    *

    小五给父女和老师留了沟通空间,自己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张彪语气兴奋焦急:“去哪了你?518专案有新线索!”

    “什么新线索啊?”

    “你先赶紧回来!”

    气氛令人窒息,518案涉及官员腐败和监守自盗,按理说应该由高一级的领导亲自挂帅侦办,有这样紧绷的氛围理所应当,但总不至于大家都拉起一张脸,个个都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怎么了?”小五凑到英子身边,问道,“张彪说,有新线索啊?”

    “是,香江那边给安欣寄了一份文件,里面有张便签,写着……”英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要曹队的名誉和清白,就把文件扔掉,如果要真相,就打开看。”

    “安欣选择什么了?”

    他选择真相,然后充满失望。

    “所以就……就所有的过错都是师父一个人背吗?证据里明明白白的写了,徐江给赵立冬行贿三次,时间地点物品都清清楚楚……”

“是!是写了,”安长林打断他,也带着不甘愿,“赵立冬也承认徐江送过,但他说,他没有收,全部当场退回了!”

    “那么在哪呢?”安欣追问道,“足两的黄金十二生肖在哪?徐江的财产里有找到吗?”

    安长林咬牙沉默,黄金会被熔化重锻成任何形状,藏在任何地方,只要赵立冬咬死退回,死无对证,上哪去查。

    “就这样了,是不是?一周,就查完了?尘埃落定了?定论了是吗?”安欣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他用力地张目,防着辛酸的眼泪落下。

    “我之前,问过黄翠翠,问她相不相信赵立冬手里的录音,她说她信不信无所谓,领导信了,就是信了。”安欣蹭了一下鼻子,审视的目光大胆落在孟安两人身上,“她指的是哪位领导?安局长?孟书记?”

    “够了!”孟德海不怒自威,双眸如虎,教训道,“安欣,你是一名警察,没有证据,不要妄下定论。”

    领导,自然是比赵立冬还高的领导,安欣嚷着捅破天的架势,那就一路查下去,查到大会堂里又怎么样,领导们害怕天塌地陷,这样昏暗的天地,那就让它塌陷去吧。

    那么省里的高官要查,之前下到省立的检查组要查,给检查组巡查报告上盖章的通过的领导,是不是也要查?他们都是当下经济建设的中流砥柱,主持着几千亿的项目,是不是都要下马,是不是都要无限期停止?等着项目吃饭的无辜百姓,是不是就因着京海市的一个黑警,捧空碗饿肚子?

    好,可以说忍受一时的剜肉之痛,是为了解决长久的附骨之疽,那这群人结成了利益共同体,现在又拿不到赵立冬违法犯罪的切实证据,用什么来跟他们碰?脑袋吗?生命吗?

    孟德海俯身,扶着办公桌,他的身影映在书柜玻璃上,虚虚实实。

    “安欣,黄翠翠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也是。”

    “那师父呢?”安欣不依不饶,“赵立冬和徐江要杀你,师父临死前留下的这句话,怎么说?”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退避,两位局长纷纷背对着他,缓缓说道:“明天,你师父下葬,穿便装,早点去。”

    雷声滚滚,气压低闷,墓碑旁开出朵朵黑色伞花,他不是烈士,也没能进入烈士公墓,刑侦支队的警员们只能身着便装送他最后一程。

    有人低头哀伤,不知是哭曹闯,还是恨不公,或是惧自己的前途命运。

    李响喊过三鞠躬,紧紧咬住后槽牙,舌尖被他吮得发痛发麻,最后,他还是破例张口,每个字都列队从唇间踏步而出。

    “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全体都有——!”

    所有人支起腰背,双足跟并拢,双手紧贴裤缝。

“立正——!”

    “敬礼——!”

    攒了多日的阴云终于撒出雨滴,水珠落在曹闯的墓碑上,走过石头的纹理,划过篆刻的名字,将他刷洗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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