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它】
【吃了它】
【进化……进化】
像是有数不清的人在时序耳边窃窃私语，还伴随着蛇类爬行般的“沙沙”声。
这是什么声音？除了他，公司里难道还有人在加班吗？
不对，他的肚子为什么那么饿，胃部都有些痉挛。
时序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但他的意识又无比的清晰，如同悬浮在黑暗之中。
【信息载入中……警告！警告！遭遇不明力量干扰，登录失败！登录失败！】
诡异的机械电子音蓦地在时序脑海中响起，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抓挠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恨不得震碎他的大脑。
但很快，那声音戛然而止，时序的饥饿感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一阵电流声后，机械声变得平静：
【欢迎来到维托拉小镇，这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诡异世界。】
【镇上的居民在二十年前一夜消失，却在十五年前又突然出现。】
【但居民们没有察觉异常，他们像是设定好程序的玩偶，继续往日的生活，仿佛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消失。】
【直到第一个怪物从居民的身体里孵化出来，吞噬了前来调查的探险者们。】
【混沌笼罩了维托拉小镇，这里逐渐成为神明遗忘的世界，沦为了祂的玩具。】
【同时，也吸引着更多探险者们前赴后继，寻求祂的力量。】
“祂？”时序皱眉问，但机械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
【你的身份是怪物NPC，请努力升级，活下去。】
【游戏的最后，你将会获得祂的力量。】
紧接着，一块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全息屏幕浮现在了时序的眼前。机械声继续为他念着上面的内容：
【身份：吞噬者】
【等级：10/？？？】
【生命值：100/？？？】
【体力值：100/？？？】
【技能：微毒】
不知是不是时序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机械声在念到技能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尾音似乎有些笑意。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时序问。
【你想回去吗？】机械声反问。
真是一个直击心灵的好问题。
时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每天熬夜到凌晨两点，早上六点还要爬起来挤两小时地铁，八点准时打卡的工作。
以及半夜打电话只为了改合同里标点符号的客户，还有成天拿着升职加薪的胡萝卜钓着他的部门经理。
包括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际关系，房贷车贷催婚……
他人虽然活着，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往那儿一站，就是一股浓浓的班味。
【留在这里，你会得到一切。】似乎看出他内心的犹豫，机械声变得低沉，带着几分蛊惑。
“一切？”时序微微挑眉，“你和给我画饼的部门经理有什么区别？”
“不对，至少我知道他不是个东西，而你，是不是个东西我都不清楚。”
“这么一看，你很没有诚意呢。”
周遭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只有那块黑红色的屏幕还在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我没有名字，我的诞生就是为了服务你。】许久，机械声回答，【你可以叫我系统。】
【你原本的身体已经死亡，如果你想回到现实世界，那就要去见祂。】
时序拧眉，这是系统第二次提起“祂”了。
“祂在哪儿？”
【祂，无处不在。】
时序顿感无语，他不指望这个故作神秘的系统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低头打量着面前那块黑红色的屏幕，一张照片立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照片上是一只巴掌大的很漂亮的水母，全身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体内像星辰流沙一样的粉色物质。还有一双粉蓝色的竖瞳眼睛，和他的身体一样，仿佛藏下了一个宇宙的星辰。
看上去十分无害，也十分脆弱。
但照片下面清晰的用红色字体标注了水母的名称——“吞噬者”。
时序：？！
“这是我的身体？”时序声音有些颤抖。
【是。】
系统肯定的回答。
它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补充，声音中带了几分困惑：【你不是很喜欢依靠外表去迷惑对手吗？这个形象，你应当很喜欢啊。】
时序两眼一黑，他怎么升级？他分明就是别人的经验值！
【我能量不足了，需要休眠一段时间，祝你在维托拉小镇玩得愉快。】察觉出时序诡异的情绪，系统立马说。
不等他追问，随着一段诡异的耳鸣声后，系统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
时序模糊的视线骤然聚焦，微弱的蓝色幽光透过黏腻的液体，他似乎被困在一个……水球里？
还没弄清楚状况，“水球”便猛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像被人用力摔出去一般，滚动了好几圈，最后猛然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才勉强停了下来。
时序被转的头昏脑胀，他下意识伸“手”抵在“水球”的球壁上，稳住自己的“身体”。
可下一秒——“咔擦”
随着“水球”破碎，时序原本被困住的“身体”因为惯性瞬间就滚了出去。
冰凉的液体包裹住了全身，却让时序从心底涌出一股愉悦感，一时间竟压倒了他心底的怪异感，令他情不自禁地舒展开“手”。
微弱的光线里，四条柔软小触手便漂浮在了眼前。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见自己的水母触手，时序还是愣了一下。
好嘛，不仅变成了经验值，还是从卵开始的幼崽经验值。
他试图习惯自己的触手，但刚才压下去的饥饿感此时几乎扑面而来，让他眼前一黑，险些跌到水底。
【吃了它】
【吃了它】
【进化……进化】
最初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潮水般前赴后继的扑过来，这一次则更加清晰嘈杂。
时序下意识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缩紧：
无数只惨白的水母幼崽漂浮在水中，密密麻麻地几乎遮挡住了上方的亮光。一种奇异的直觉告诉时序，那些可怕的声音都是这些水母发出来的。
它们每一只几乎都是时序的两倍大，有着蛇一般的尖细竖瞳，锋利的牙齿。可下一秒就咬在了彼此的身上，如同野兽一般在手足身上撕扯下大块的血肉。
浓厚的白色血雾在这片水域弥漫开，断裂的触手残肢纷纷扬扬的洒落。
一块还粘连着血肉的竖瞳眼睛几乎擦着时序的身体落下，那只眼睛还残留着部分神经，骨碌碌转动着看向了他，眼里猛然闪烁着贪婪的光。
古怪的是，时序看见这颗粘连着血肉的眼珠子不仅不害怕，甚至产生了想要吃掉它的冲动。
【快躲起来，不然会被吃】
身体的本能刺激着时序的神经，唤醒了他险些被饥饿感支配的理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他迅速转身想要躲到阴影里。
可他并不熟悉这具新的身体，如同刚出生的羊羔，四条触手几乎缠绞在一起，猛然撞向了一旁锋利的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