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霎时陷入黑暗,林璀急促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手指掐入他皮肤里,开始发抖。
肖一阑也很痛,他想起林璀在家睡觉时一直都开着灯。
“林璀,你是不是怕黑。”
他几乎确定,但是林璀没有回答他,只是贴着他,发出小声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
林璀身上经历的不幸,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肖一阑按住林璀的脑袋,给他回应,又打开了灯。但林璀不肯抬头,只是抖。
“林璀,我在呢。”肖一阑没有让他抬头,只是温柔抚慰着他,“林璀。”
“刚刚你给我倒水了,林璀。”
经历过超市那次发病,肖一阑对林璀的反应有了点把握。
他难受的的时候,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肖一阑像哄猫儿一样,从林璀的背心,一路抚到腰间。
太瘦了,脊骨上就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硬硬的骨头顶着他掌心。
林璀已经忘了关灯睡觉是什么感觉,一开始是因为陈美卓离开,他不敢关灯,后来某一天他关灯的时候,一个酒鬼摸进他的房间,想要偷走他颈间的玉牌。
那是陈美卓留给他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想叫人,但是他的嗓子因为发烧烧坏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出声,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傻子。
那酒鬼没敢开灯,抓着玉牌,想要拽断绳子,但是他睡觉时,玉牌被蹭到了脖子后面,绳子勒在他的颈部,像要将他的脖子勒成两节。
他把床头的杯子挥到地上,发出巨响。
令人绝望的是,那套房子就他一个人,没有人来救他。他快被勒死了,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候爆发出一些力气。
他用玻璃渣割断了绳子,那酒鬼拿到玉牌,摸黑又走了。
林璀躺在一堆玻璃渣里,盯着窗户。
他那时觉得能不能说话都不重要了,他没有什么想说的。
也许是太累了,天亮时,脑中绷着的弦放松下来,他沉沉睡过去。
肖一阑关灯时,他毫无防备,被拉回那个恐怖的夜晚。
“林璀。”肖一阑的唇挨上了他的耳朵。
好像开关一样,关掉了林璀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入的孤寂感。
“肖,一阑。”林璀停止颤抖。
肖一阑又摸了摸他的后背,没有多问,“是不是怕黑?”
林璀呢喃,“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肖一阑没有追问,已经发生的事情,问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你准备一下,我要关灯了。”他不想林璀总是在害怕。
林璀愣了愣,他想说能不能不关,但只是又贴近了一点肖一阑,“好了。”
肖一阑关了灯,林璀一激灵,眼神投向窗户,死死盯着窗外一线天光。
“是不是关灯就会想到不好的事?”肖一阑语气轻柔,像是在诱哄着什么。
林璀咬紧牙,从齿间挤出一个嗯。
他嗅着肖一阑身上的味道,睁大眼睛盯着窗外的光亮,把脑中破碎黑暗的回忆片段压下去。
他感觉到了,肖一阑不想看他像刚刚那样发抖。
他对肖一阑的情绪认知又加深一分。
他和本能的恐惧对抗着,身下被大手抓住,“你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涨的疼吗?”
林璀变害怕为紧张,好像肖一阑抓住的,是他的命脉。
“不,知道。”
“林璀,这不是病,很正常,”肖一阑手慢慢的动,“好好感受我是怎么做的。”
“如果觉得涨,你自己也可以弄。”
“呃,呃......”
林璀嘴边发出一些短促散碎的音节,窗外的天光,肖一阑的味道都不重要了,他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下面。
他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海面之上,肖一阑轻轻推手,就掀起海浪,把他送入顶端。
他不再拼命往肖一阑身上贴,身子蜷成一只虾,只有脸还贴着肖一阑的侧颈,呜呜咽咽。
“放松点。”肖一阑很温柔得顺他的发尾。
林璀双手扣在肖一阑腰上,一开始还用力掐着,后面只觉得手指也没有力,他像被海浪拍散船。
变成几根浮木在海面上漂浮,海浪的余波还上下颠簸,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他大口的呼吸,浑身没有一出使得上力,他的恐惧,害怕,紧张都没有了,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肖一阑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发尾,“再去黑暗的地方,让这段记忆覆盖之前的,好吗?”
“只记得这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