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冷藤点点头。能查到的资料上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还记得当年撞死叶方舟的那个酒驾司机么?”罗夏顿了顿,语气有些艰涩。
冷藤记的十分清楚:“王华硕?”
“对。当时我听科室的其他人说,王华硕的家人曾经闹上堰江精卫来,当众说兰唐是指使王华硕撞叶方舟的真凶。”
【长江公馆】
坐在黑暗里的叶敏正望着窗边透漏进来的月光,隔音效果很好的窗户紧闭着,已经入夜了,办公室里完全听不见楼下公馆那酒吧的吵闹声。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沉思中的叶敏一惊。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刻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却又立刻温柔起来。
“喂,小叶啊,”叶敏接起来,温和的声音浸着那边的一片寂静。“怎么用这个电话打给姑姑?有什么事吗?”
叶净月沉默片刻,“姑姑,你在家吗?”
“我在长江公馆,刚回来。怎么?”叶敏看着漆黑的办公室。
“我过去一趟,方便吗?”
叶敏一愣,快速地思考了一瞬,目光从办公桌上的文件落到地面上。“当然。”
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的叶净月推开了办公室厚重的门,像往常一样,啪一声按亮了全部的灯。光线瞬间充盈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坐在长桌前的叶敏微微眯起了双眼。
“来了。”叶敏没有站起来,那张和叶方舟五分相似的面庞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叶净月看着她。虽然外貌相似,但姑姑和叶方舟那万年不变的严厉神态却迥异。她眉间没有那令人看了就厌恶的、因为常年眉头紧蹙的川字纹,眼睑虽是下垂的,却带着温柔似水的笑意。
看着姑姑那端庄却随和的模样,联想到钟一飒的画,叶净月感到胸腔里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
仿佛中了一枪,却还没有死去。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叶敏看着叶净月,语气关切地说。她看着叶净月没有血色的干裂嘴唇,起身倒了杯热茶,又兑了半杯冰块——她知道小叶从小就讨厌喝有温度的东西,热水更是一口也不肯碰。柔声道:“快过来坐。”
叶敏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
“我没事,最近感冒了。”叶净月强笑着,走到叶敏对面坐下。此刻他心情极度复杂。
他不愿意相信,一向在自己心目中温柔善良的姑姑会与顾振东有关系。
甚至,还可能是AT交易的关键一环。
叶敏闻言又在杯子里添了点热茶,摸了摸杯壁确认不烫,这才递给叶净月:“感冒了就别喝那么凉的,听话啊。”
“我能不能直说。”叶净月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不烫但温热的茶水划过喉咙,许久没有进食,方才一直隐隐作痛的胃竟然得到了些许缓解。
叶净月将空的茶杯轻轻放到叶敏眼前,身子越过茶几,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他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叶敏的脸:“姑姑,你是不是和AT有什么关系?”
叶敏沉默了。她画着精致的淡妆,涂着淡淡灰色眼影的眼皮垂下去。
“纸翼小姐,和姑姑有关对吗?”看向叶敏的叶净月瞳孔有些发抖。“是姑姑你在和顾振东交易吗?”
良久叶敏抬起视线,“你都知道了?”
她看向小叶的眼神依旧带着家人般的温柔悲悯。
叶敏的神色有一丝不安,但还是抬起温柔的目光:“听我说小叶,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但是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牵扯进来,长江商会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到你的……”
“你忘了我母亲是因为什么死的吗!”叶净月激动地起身,抿紧了苍白的嘴唇,“为什么人人都劝我不要追究!可是我怎么释怀,况且我已经查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敏突然打断他,温柔的声线霎时多了几分长辈的严厉:“你以为你怎么会安然无恙到今天?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在他们手里你早就该已经死了十回八回了!”
叶敏有些失态,攥紧了裙摆。下一秒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恢复了端庄的神态。“总之……”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砸在办公室紧闭的窗上,叶净月仿佛能听到柳叶作响。
“姑姑,纸翼给了我几张画像,我已经给罗夏他们了。”叶净月尽可能平静地说,他注视着叶敏的眼睛,和叶敏一样下垂的眼里盛着一如既往的真诚。他看着慈爱的姑姑:“除了您的。”
他说:“因为我相信您。”
叶敏沉默了许久,目光散落在办公桌前那两盏陈旧的煤油灯形状的台灯上——叶方舟还在世的时候它们就在,随后坏了叶敏就找人修,一直都还做成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执念?”叶小山从办公室门外走进来,冷冷地看着叶敏。不知她已在门外伫立了多久。
在看到叶小山的那一瞬间,叶敏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在那一刹那打破。她突然睁大了眼睛,一直静如止水的眼波翻涌了一刻,刹那间又黯淡了下去。
“好吧小叶,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思索了一刻,叶敏看着叶小山,话却是对叶净月说的。
忽而她话锋一转,抬起头看向叶净月,温和的面容此刻神色严峻:“罗夏是不是到景水村去了?”
叶净月一愣,“应该是的。傍晚他从我家离开的时候就说要和季从云一起先去看看情况……”
“赶紧去把罗夏叫回来,那是顾振东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