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梨云空有梦,二分明月已如烟。——《忆梅》
她睁开眼睛,透过白纱,感受到了微弱的阳光,还没好全,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一些颜色了,有些朦朦胧胧的。
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阿越昨日给她带的花,她抬起头看见了一抹墨绿,手里拿着竹篓,慢慢向自己靠近。
嗅到了熟悉的幽香。
“你回来了,阿越。”黎栀淡淡一笑。
“阿黎,该换药了。”
在这里待了几日,相处下来,黎栀感觉阿越是个好人,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姓氏,阿越就唤她阿黎。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此处对于黎栀来说还算是自由的,她可以嗅到野花的清香,宫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气味。
黎栀想给家里传递些消息,可她又怕引来祸害,她不能害了阿越。
白纱下那双杏眸幽幽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她好像能看到阿越大致的五官,脸上好像有一处红色的伤疤,很长。
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总是感觉他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奇怪的是,这里应该离困住她的山洞不远,如果有人来找她,怎么会没人寻到这里来。
“阿越,最近可有人...”
“有人来找你吗?阿黎可以想起什么了。”他微笑着,动作温柔地替黎栀取下了纱巾。
“有些模糊...就是问问。”她有些不自然地玩弄着手指,指甲上的豆蔻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最近街上突然多了很多官兵,不知道是在寻谁,动静蛮大的...不会是在寻阿黎你吧?”“怎么可能。”黎栀淡淡道,可那白纱之下尽是冷漠无奈之色,若真的是寻她,寻不到,便不能就当做她已不在这人世间了吗。
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还是想活着。
还是希望能再看一眼茶田小屋上的落日,橙红色的柔软;再闻一次清晨的花香,带着微醺的寒霜;再和亲人们月下共饮,躺在松软的香草上;想再感受一下他怀中的温度,听着那不会骗人的心跳...
她现在应该是明白了。
阿越整理了一下药草的瓶瓶罐罐,准备起身出去。
才走半步就停下,没有挪动脚步。
回头看一眼,发现黎栀一只手正拉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却捂着脸。
“阿越,我好像...”
“阿黎!”
话没说完,眼前的女子忽然失去平衡,支撑不住往旁边倒下,一抹殷红从鼻下缓缓流出,阿越连忙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阿黎!”
呼唤了很多声,可她却早已失去了意识。
“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没有没有...”
一个卖菜的老头子被官兵揪着衣领。
老头满脸的惊慌失措,连连摇头。
带头的官兵猛的将人甩到一边,手上拿着画卷又开始去问下一个人。
那画上的人乌发青丝,杏眸含笑,正是黎栀。
巍峨宫墙里,那时明时暗的寝宫。
偶尔灯火阑珊。
裴琰已经糜烂在寝宫数十日,厚重门外的士兵,每晚都有看着进去一大帮子女人,门再开时,怵怵地看几眼,不是身上被打得乌青,就是耷拉着手横着出来,有时连门外的侍女也难逃厄运,哭着被拉进去。
后宫里的妃子终日是人心惶惶的。
害怕这个所谓的天子会突然发起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