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惊秋始终自视甚高,一样会被亨王谈笑间的蔑意激怒,不过大多时候不自觉罢了。
此时此刻,好似无视了对方身上泛起的寒意,金瓯无缺说道:“现在,不正是你期望的结局?”
“尚不足够。”
段惊秋不以为然:“消失的终将归来,若不将它们的去向与结局排布妥当,又将是一幕有始无终的戏码。”
亨王道:“人生从非戏码,段先生何必强求?”
“在无能为力之时,吾便不惜舍弃一己之躯。遑论现在,机会唾手可得?”
眼中清光隐隐,寒意不发却已彻骨。
段惊秋不假思索道:“亨王,你得享安宁宜从何而来,理当心知肚明。灵星砂本不属于你,物归原主,实乃该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灵星砂属于你的主人,一样属于我的盟友,怎能平白无故拱手让人?”
金瓯无缺摇了摇头,说道:“孤并不吝惜灵星砂,却不能将之赠送给你资敌。何况站在当初金瓯天朝的立场,孤王更断不能与你做这赔本买卖。万一一念之差,引发大祸……孤首先得周全治下子民,而非折本。”
“商贾铜臭,为王亦然。”
冷冷哼出一口气,段惊秋目光陡转锐利:“你不当不识大局之变,凡夫俗子,何劳祂拨冗处置,亲手处置?”
“你愿赌,孤王不愿。”
“那时,吾只好先礼后兵。”
脚不占地,鞋下飞羽轮忽纵一阵云气,轻托着段惊秋而去。
皇剑孤臣默然少顷,肃容沉色对亨王说道:“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无妨。孤王亦非当初功力不全,落难平阳之虎。”
金瓯无缺长叹了一口气,依旧不太确定皇剑孤臣的立场,疑问道:“不过,皇剑将军与他当属同一阵营,以你二人之能……你又为何不助他成事?”
“段惊秋太过偏激,又牵涉到宇外之流,不得不防。”
皇剑孤臣道:“虽说昔年茫茫天宇之中的外敌,在尊上他们的交手之后,几乎全部不知踪影。但,段惊秋曾与那位宿海陨座交往过密。我,尚且无法放心。”
“嗯……恕我冒昧一问,你们是怎样找到金瓯天朝?”
亨王道:“昔日四境为基的格局被摧毁,围绕在四境六道而存的诸天境界四散放逐,变得流离不定。而碎裂的苦境无尽之地,虽可借跨界同道相互往来,终不若过去便捷,遑论渺无人迹之处?照理来说,你们很难找到金瓯天朝。”
“成也灵星砂,败也灵星砂。亨王与他们交集过密了。”
皇剑孤臣给出了十分笃定的的答案,顿了顿又道:“段惊秋还会再来,但我无法再在此地久留。”
“有劳提醒。”
“请。”
虽然限于立场,皇剑孤臣不会帮金瓯无缺,却也不会看着段惊秋乱来。
但“正一天道”的消息一样至关紧要,皇剑孤臣权衡过后,还是决定先找纪元和,于是主动请辞。
送走了两个不速之客,似看到山雨将至的前兆,金瓯无缺闭目沉思许久,赫然有种不祥的预兆。
“无量天之人虽奉那一位为主,到底追求不一,臣服的理由也不尽相同……似段惊秋那等顽固之人,莫非真要成乱象之起始?”
金瓯天朝的夜空,千年来都没有一颗星星。就在金瓯无缺心下默念之时,他骤然抬头一望,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千余年乱象的终结,莫非真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