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要杀了你!”
人几乎快要爬到他的脚边,萧知非飞扑过来,一脚又将人踹到了门上。
“嘭!”
黑衣人狠狠砸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整个马车都充斥着鲜血的腥味。
“他要杀你,你躲有用吗?还手啊!”萧知非紧攥着他的手腕,将匕首塞进掌心,“这不会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要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杀了他!”
宋重云眼中充满泪水,拼命的晃脑袋。
不!
他做不到!
“杀了他!”
“不!”
黑衣人再次醒过来,他染血的双手握着剑,用尽全力依旧想着宋重云的方向爬。
“你仁慈,他就会杀了你,你还不懂吗?”萧知非捏住宋重云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
恐惧、害怕,浑身颤抖,宋重云手腕发软,然而萧知非却握得更用力,他的手掌大而厚,紧紧包住宋重云的小手。
根本挣脱不开。
黑衣人几乎就要爬到他的脚下,蒙着口鼻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眼中泛出死气,却狠狠盯着宋重云,几乎要把他融进去似的。
“杀了他。”
萧知非贴着他的身后,另一只胳膊箍着他的腰,嘴唇凑近他的耳朵,那声音就在宋重云的耳边回荡。
“我不……我不敢……”
宋重云紧紧闭上了眼睛,浑身战栗抖动。
忽而,手掌被带着向前。
“噗嗤!”
宋重云惊恐的睁开了眼睛,腥臭的、滚热的、黏腻的鲜血喷涌到他的脸上。
“啊啊啊啊!”
他惊叫着扔到了染红的匕首。
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剑渐渐被自己的血淹没。
宋重云大脑一片空白。
他杀人了。
萧知非抻着自己里衣雪白的袖口,慢条斯理地擦净宋重云脸上的血迹。
“你看,其实杀人很简单的。”
宋重云仰起头,纯净清澈的眼睛里蓄满泪水,那人的血也溅到了萧知非的脸上。
雪白的肌肤沾着鲜红,阴恻恻却带着笑。
恶从心中生出。
宋重云狠狠推开萧知非的手臂,“你这个恶魔,别碰我!”
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转过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污物脏了萧知非的衣服,他笑着擦拭掉,继而捧起了宋重云的脸,凝视他的眼睛:“殿下可真没良心,又不识好歹。”
萧知非笑着,说出的话语调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
“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宋重云抬起眼睛,望着萧知非,鼓足了勇气,道:“他有错,也该让衙门依照律法来处置,你这样杀了他……他也是一条生命。”
萧知非忽然笑了。
律法?
要是律法有用,他又何至于此?
因为路上遇袭,他们没有回纪王府,而是去了梨苑。
是萧知非在建安城的一处别苑。
宋重云一夜没睡。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便梳洗干净,穿过长廊时,远远就看见了萧知非和杨历久站在门口。
他赶紧跑了几步。
宋重云站在阶梯下,望着萧知非,廊檐还滴着融化的雪水。
一道阳光穿破云层,斜射而来,映在萧知非的脸上、头发上、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光。
“怎么醒得这么早?烧退了吗?”
他依旧面容俊美,眯着眼睛笑得如枝头新雪,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我在想,如果我心甘情愿当宋重云,你能让我提条件吗?”
阳光有些刺目,萧知非的眼睛弯的更深了,道:“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同意呢。”
“我负责假扮宋重云,你必须护我周全,每月月初付我薪酬,而且我们的契约必须要加上时限。”
宋重云站在暖阳里,安静地望着萧知非。
整整一夜,他都在想着他们之间的这桩交易,如今算是幡然醒悟了,纵然他去跟全天下解释他不是宋重云,也无人会信了。
凭空出现的人,找不到任何亲朋好友,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既然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当这个废太子,那便早早为自己谋划的好,他不知道萧知非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他只要他应该得到的东西。
这一番话说的坦然,他知道面对萧知非这种人,自己任何的小算计都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没必要费尽心思的扯东扯西。
“薪酬……?”萧知非眉梢挑了挑,“是什么?”
宋重云怔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该如何解释,才又道:“就是月钱,或者说就像是朝廷给你发的俸禄。”
“你想要银钱?”
宋重云点点头,他这次就是吃了没有钱的大亏,以后必须得把小金库搞起来,这样才不会畏手畏脚。
萧知非忽然笑了。
宋重仰头去看他,心里仍在打鼓,却不懂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这时,外面有个面白无须的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来找萧知非的,宋重云赶紧说道:“萧将军,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筹码与你谈判,但你有求于我,我也有求于你,我们之间是交易的关系,怎么也要双方心甘情愿对吗?”
萧知非想了一下,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不曾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又或者说,这么多年,他站在现在的位置上,想与他做交易的人多如牛毛,可没有哪一个敢说得如此明目张胆。
如今天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他想强迫的人,也没有敢跟他谈条件的。
可眼前这个人,他却敢。
说得这样直白,坦然,就好像是去酒馆当了个伙计一般简单。
宋重云很紧张,可眼见着那人越来越近,萧知非却依旧只笑不说话,心里不免发慌。
“萧将军,幽王殿下,陛下请您二位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