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语脱口而出的瞬间,船上的阿卡莎似有所感地抬头,霎时间只觉周身一凉,一瞬间的失重感袭来,像是要往骸河里坠去。
黑水漫过脸颊,阿卡莎深吸了口气,预想中的窒息感却没有到来。瑟洛静静地看着手里微微颤动的瓶子,一股柔和的白光正从中心溢出,却又像雾似的朦胧地飘散开来。
“kilig,holaquetal.”
“蝴蝶,好久不见。”飘进耳边的维萨语说道。
两千年前,阿卡莎去过很多地方,也热衷学习各种各样的精灵语。维萨族是以空间秘术闻名的族群,崇拜月亮与河水。说来奇怪的是,阿卡莎倒是忘记了自己怎么学会的维萨语,因为早在她开始游历之前,维萨族便消亡了,带着那些美丽的语言和神秘的文化也一同消亡,姆切鲁山从此只余苍凉的月光。
“我好像又忘了什么”,这种感觉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sz?vem”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咒语,没等阿卡莎组织好语言,刺眼的光便忽地钻入了她的身体。一时间所有声音离她远处,前所未有的静谧包裹着身体,耳边隐隐传来流水汩汩的声音,仿佛河水汇入大海一般自然,像是这股力量本就属于她。
“Sonambulo上有附归,几千年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精灵眯着眼睛,托腮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那家伙今日倒是难得的耐心,萨拉布叹了口气。
片刻后,白光消融,少女的眼睛动了动,“我,守约了,kilig......”
许是太久没说话,萨拉布有些吐字艰难。
“再见。”
飘在空中的人形散去,化成了如水的细流落入瓶中。
那瓶子跟着瑟洛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寂静过后,迟来的落水来得猝不及防,卜比尔们一拥而上,兴奋地攀缠着阿卡莎的四肢。
灵魂深处传来剧烈的钝痛,某一瞬间阿卡莎感到五感通明,四肢间流淌着熟悉的力量,但仅仅维持了片刻那感觉便消失了。那股力量像是融入了她的身体,她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用处。
漆黑的水中,阿卡莎隐约看见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正闪烁着温润的光亮。
这个符印是......
耳边隐约传来另一道心跳,重合似的交织,那声音越来越响。
直到。
漩涡状的传送法阵忽然凭空出现,平行于湖面之上,光芒照得卜比尔们脑袋上的小眼睛眨个不停,蒙面少年从中探出半个身子,灰色斗篷被阵眼的风卷起,黑色的短发间,藏着对毛茸茸的兽耳。
“把手给我。”里德喊道。
先前没怎么挣扎的阿卡莎这会儿一口咬在抓住她的卜比尔手上,飞快地挣脱,抓住了少年的手。
短暂的黑暗后,阿卡莎闻到了熟悉的落叶气息,折腾了这么久,刚一出阵,她便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好在那是片松软的红泥地,不至于磕的跪都跪不住。
看着手指上那圈仍发着光的繁杂纹样,狼人一族的生命契约,怎么会在她手上。
她的回忆里,自己从没和人缔结过这么重要的契约。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死了,连灵魂的碎片都不知道在哪?”里德痛苦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上面闪烁着一样的发光符印。
“这个契约只认双方的灵魂,可你,身上怎么会有她的东西。”里德扯下自己的面罩,一双兽瞳发红,看着竟有些莫名的委屈。
狼人的生命契约被认为整个族群中最神圣的象征,一旦结成,生死与共,直到双方灵魂都化为灰烬才会解开。而且一般这个契,多用于狼族和自己伴侣之间......
阿卡莎看着望着自己眼圈通红的漂亮少年,尴尬,无助,有一丝愧疚是怎么回事?
“你,你先别伤心,这,我也不是故意的。”
等等,故意,里德一抹眼睛“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窃取灵魂?吸魂禁术?吸血鬼惯用邪术和阴谋诡计。”说话间全是毫不掩饰的敌意,“毕竟你以后有任何生命危险我都要跟着遭殃,怎么看都是我吃亏,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阿卡莎???
总不能说自己是两千年前那个干尽坏事的黑女巫重生归来吧,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说,现在连本人也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看这家伙的脑回路,她要是现在自爆,指不定到时候会扯上什么惊天大阴谋了。
可这生命契约不好交代,这么针锋相对下去更是麻烦。
刚刚说灵魂碎片,阿卡莎想起一则真实性不详的古卷。
特定情况下,灵魂之力可以转移,有记载开源时代曾有一巫师,将其灵魂部分转移至濒死的后裔,以此延续其生命。
阿卡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跌跌撞撞站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我是阿卡莎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