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楚月深知,照顾东方夜黎的重担已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昔日,她也是体弱多病,每至冬日,更是病榻缠身。
每当那时,师兄和师父总会在她身侧悉心照料。他们耐心地哄她喝下苦药,还寻来众多民间话本,为她讲述故事以解闷。
楚月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移步至东方夜黎的榻边坐下。
“陛下,该服药了。”
东方夜黎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一颤一颤的,眼睛睁得很小,让人很难确定他究竟是真的醒了,还是仍在昏迷之中。
“需不需要,我来喂你喝药呀?”楚月凑近东方夜黎,低声问道。
东方夜黎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紧紧地锁住楚月,那眼神盯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呢,东方夜黎的这眼神,实在太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正在无声地抱怨欺负他的罪魁祸首。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肯定是自己无法喝药了。
楚月无奈地微微叹气,而后扶起东方夜黎,让他靠到床头。
楚月舀起一勺药,送到东方夜黎唇边,柔声道:“来,张嘴。”
岂料,东方夜黎刚启唇些许,楚月便忙不迭地将勺子塞入他口中。
热腾腾的药汁滑入喉咙,烫得东方夜黎剧咳不止。
楚月尚未察觉到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只道是东方夜黎惧药之苦。
吃个药嘛,无非就是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所需做的,便是速速将这碗药给东方夜黎灌下去,再寻些蜜饯给他吃。
于是,楚月全然无视东方夜黎那几近绝望的眼神,继续为他灌药。
“陛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吃个药而已,可不能这么矫情。”
闻言,东方夜黎的咳嗽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越发剧烈,气得他差点当场喷血三尺。
楚月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擦嘴角渗出的药汁,然后直接用刚用过的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东方夜黎有洁癖,实在受不了这个。
但楚月没注意到他的反抗,还自顾自地说道:“陛下,你就安静点吧。生病了就别闹脾气了,好吗?”
东方夜黎:“……”
那满是污渍的帕子在眼前来回晃动,直刺得他眼睛生疼。
楚月的动作忽然一顿,诧异道:“陛下,你咋还哭起来了?”
东方夜黎并未回应。
他活了这么久,生平第一次流泪,却并非因为伤心欲绝或痛苦不堪的事,而是被这小鬼折磨至此,这事若是传出去,有谁会信呢?
楚月这次真的不知所措了。
她呆愣地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美人,如痴如醉。
东方夜黎生得极好,但天生带着一股王者之气,眉目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冷感。
此刻,他却露出这副惹人怜惜的脆弱模样,反差感太大,让人很难不心动,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