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往声音来处望去,他家侧面是一片竹林,那里隐隐约约有几朵幽蓝的火焰,又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飘在那。
“装神弄鬼。”万飞心中冷嗤了一声,却没有笨到凑上前去观看,不说第一世的唯物主义教育,就是第二世的那些官场权斗、敌国交锋,早已将他锻炼得老奸巨猾,这种把戏他哪会上当。
看了几眼,那鬼火始终没有上前,那白影和呜咽声也只在那里隐隐约约响着,不迈出竹林一步。
他后退一步,找到了大门的门栓,拿起来挥了挥,虽然不是很趁手,不过,收拾几个乡里的神棍、地痞毫无问题。
前世,他挫败赵匡胤之后,又保了他的性命,让他为国征战,在逝世之前,赵匡胤将他毕生的武艺整理成册,交给了他。
他也深知身体的重要性,那动功练习未曾停止,甚至学了许多枪棍之术,如今这具身体不错,用出来轻轻松松。
他也没有莽,只是看着,偶尔转过头去看看香火。
两刻钟以后,那装鬼的家伙似乎忍不住了,白影往外飘了一点,进入了屋前的晒坪。万飞看了看那白影,似乎飘在空中,脚不沾地,今日无月,看不清影子。
他依旧没有动,只是右手摸上了放在蒲团前的装鸡血的一个大瓷碗,静心,听着前方的动静。
那白影又往前飘了飘,万飞却听见白影左后方有擦动竹竿的声音,仔细看去,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妈呀!”一声惊叫打破了寂静,原来是起来替代哥哥的万坤看到了那白影,被吓得又叫又跳,万飞却趁着那东西静止的刹那,先是右手铆足劲将手中的瓷碗打着转扔了出去,只听黑暗中“嘭”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呃”的一声短促的叫声。
循着声音,他直接将手上的门栓砸了过去,“嘭”,这次是沉沉的一声,然后,那黑影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空中的白影也飘落在了地上。
“万坤,去将掌坛的龙法师叫起来,就说有人在这装鬼吓人。”
万坤站在万飞身后,被刚才一连串的变故闹得呆住了,闻言才反应过来,撒腿去叫掌坛法师。丧事规矩,掌坛法师是丧仪中的领头人,也是当地法师中威望较高的人才能担任。
刚才,他们都被万坤的叫声惊醒了,所以万坤一叫,他们都出来了。
掌坛法师姓龙,是湘西迁过来的老法师,到了堂屋门口,万飞指着晒坪边缘的黑影和白影道:“刚才有人在那装鬼吓我,被我砸了一门栓,请法师去看看是谁这么恶毒?”
那龙法师眼神一肃,给旁边的一个法师打了个眼色,两人呈现八字形往那人包抄而去。
在黑夜中站了半天,万坤和其他几个法师也渐渐适应了,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黑影似乎受伤极重,一摊血流了出来,手臂粗的门栓正砸在头上,看不清样貌。
“万小哥,你这准头极好,黑暗中都砸的那么准,练过?”
“有时甩着玩玩。”万飞随口答了一句,却引得万坤侧目,心想大哥什么时候玩过门栓,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他也识趣,没问。
却见龙法师刚靠近那黑影,踢了一脚,那黑影似乎被惊醒了,惊慌的拿起门闩胡乱舞了几下,吓得龙法师和另一个法师最后了两步,然后转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竹林中。
龙法师追了几步,看着那人消失在黑暗中才返回,歉意道:“万小哥,对不住,让他跑了。”
“没有,没有,”万飞连忙摇手,不经意道:“没事,能把他赶走就行了。”
接着,又装作不经意问道:“诶,邹法师怎么没出来?”
龙法师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道:“哦,他睡觉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让他回去歇着了。”
“哦,那没事了,希望这场法事不要再出意外了,否则,大家都会笑话我家的。”
“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事了。”龙法师斩钉截铁回应道。
万飞点了点头,真闹开了对他也没任何好处,只要有龙法师的承诺就可以了,那邹法师被他砸那么一下,逃跑时明显看到肋骨都断了,回去后肯定还会被龙法师收拾,不用他继续关注。
接着,换了万坤守下半夜,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抑扬顿挫的唱经声就唤醒了他。
起床,穿衣洗漱后替换了万坤。
今天是丧事第二天,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原本应该开席的,不过,他家就三个孩子,没人周到招呼,他昨天又拒绝了唱戏和流水席,只偶尔有人来吊唁,没几个人坐席,连请来的大厨都有空闲看热闹。
这一天很顺利,傍晚的时候,姑姑家和两个舅舅家都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