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孩子太小,又从不相干,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用来问话的,可能就是手中的刀了。
狗娃看看他,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当兵的。”
“当兵的是做什么的?”
“保家!卫国!”
一问一答,再简单不过,但却有什么东西轰然间砸在心头。那是什么,狗娃并不清楚,从未接触过的。但有一点,无比清晰,他竟会感到惭愧,会觉得憎恶他们不对。
“你这闷葫芦,要么不说,要么就吓人。”旁边不远处,一个汉子拿着葫芦往嘴里灌酒,“那么重的包袱,咱们扛着都沉,跟娃子说什么……娃子,过来,叔叔请你吃酒……今朝有酒须尽欢,他朝没酒哭鼻子,听过没?”
“误人子弟。”先前那个满脸鄙夷。
“哪句不对?怎么误人了?”这边这个不服气。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狗娃说,“你串的太厉害了,后面那句听都没听过。”
先前那人,远处的吴猛,周德宽都看狗娃一眼,但谁也没说话。
喝酒这个却恼羞成怒,“我自己编的不成么?读书的能编,当兵的就不能编了?他们斗酒最多诗百篇,老子斗酒砍敌头,你说谁更厉害?”
“你厉害。”狗娃答的极快。
“算你有眼光。”喝酒那人开心起来,又是一口酒下肚。
“怎么是他厉害?”树上的吴猛问。“这个酒鬼叫孙起江,说话一句信不得,尤其喝了酒,能把牛吹的满天飞。”
“你让牛飞一个我瞅瞅。”孙起江可不想被这么诋毁。
没人理他,先前那人还看着狗娃,“我也想知道,怎么是他厉害。”
“他离我那么近,伸手就能打到我,当然是他厉害。”
狗娃的答案令那些人笑痛了肚子,哈哈个不停,就连那个满脸严肃的,也不禁露出笑意。
“也忒瞧不起人。”孙起江郁闷喝酒,“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娃子动手。”
他那委屈表情,让狗娃也忍不住笑出来,但很快收回去,变回安安静静的样子。
吴猛拎着一片肉回来,见同伴一直打量他,靠过去小声问,“一破,那娃子有什么不对?”
“杀气有点重,不像个娃子。”周一破看看狗娃,“如果打磨不好,长大定是个祸害。”
“刚刚打狼时是挺凶的,但人在拼命时,谁又不凶?”吴猛并没把这话放心上。
周一破轻摇头,“不一样。”
“遇上了,捎一段,也就这点缘分。等这边事了,咱们就回北边了,山高水远,这辈子不见得能再见一回,你想那么多干嘛?”吴猛劝道。
周一破想想,也对,便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去盯狗娃。
吴猛知他性情,摇摇头,走开了,“常大嫂,肉来了,今晚兄弟们能不能吃好,可就全看你手艺了。”
“你不换个称呼,我让你吃屎,你信不信?”常发对一切试图转换他性别的称呼,都深恶痛绝。
他是爷们,纯的!
吴猛哈哈一笑,丢下肉凑到孙起江身边,“给口酒喝。”
“没有。”孙起江护着葫芦不给,吴猛便上去抢,两人很快扭在一块。
旁人看着哈哈笑,谁也不帮谁。
他们自然亲切的相处,让赵瓜看的眼热不已,“狗子,以后咱们能像他们那样么?”
“肯定不能。”狗娃瞥他一眼,“我又不会去当兵。”
“当兵多威风,一头狼说打就打死了。”更多的威风,赵瓜暂时是找不到的。
“不去当上门女婿了?”狗娃旧事重提。
“……”赵瓜郁闷看他,“俺去当大将军的上门女婿不行么?”
“你确定?”狗娃看着他,“听说那些大将军都膀大腰圆,高高壮壮,他们的女儿……咳咳,应该比大贵婶还凶猛吧?”
想想王大贵媳妇那无与伦比的粗犷体型,比她再凶猛……嘶!赵瓜想想就头皮发麻,“算了算了,俺还是先去周家,混不上护院把头再去当兵。”
“你们。”小妮在后面捅捅他俩腰眼,“能不能别再说俺娘?”
那说谁?别人没有可比性嘛!
俩小家伙在这上面意见还是一致的,嘿嘿直笑,也不答话。
小妮气到跺脚,正想再掐赵瓜一下,那边周德宽冲她招手,“娃儿,过来,伯伯这还有块糕,挺甜的,给你吃。”
小妮呆住,突然的好,让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