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蓬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言许诉说,他声音里没有了以前每次见到他的怒火中烧,平静之中反而增添了几分懊悔。
“哟!你今天是过来忏悔的,你不觉得来得太迟了吗?”外婆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而是冰冷地挑着刺。
“这么多年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临到老了才舍得睁开眼睛看看?”
“妈,抱歉,你能给我个机会把话说完吗?”田蓬礼貌地打断了外婆的话。
“你说,你今天就是说出花来,也弥补不了你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别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有乐心软,有乐可不是好欺负的,她有我这个老太婆看着呢!”外婆气呼呼地吼道。
“其实,田氏窑那个所谓的祖训,在你们曾祖父小的时候就差点破了,那个时候,田家出了一个赘婿,一个天赋绝高不管学什么,都能一学就会的赘婿。
这人是你们曾祖父的姐夫,他的到来,让沉寂了几百年的田家都觉得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们曾祖父的父亲,直接忽略了那一条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手把手地教着他学习陶艺技术。
可就在你曾祖父的父亲要把玲珑釉和几门独传的绝技交给他时,你们祖父发现了这个姐夫和几个外国人有联系,仔细打听下来,才发现他们私下有交易。
这个从外地来的姐夫以赘婿的身份进入田家,主要的目的是偷学田家的技术和拿到玲珑釉的配方。
你们袓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们曾祖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们曾祖父被气得一病不起,匆匆地将田家摊子交在了你们祖父手上,再三嘱咐他,无论如何不能将玲珑釉的秘方让那些外国人得了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祖父把田家的祖传手艺和玲珑釉秘方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们灌输了,一定要遵从祖训,不能让外人有机可乘。”
回忆着自己父亲的种种,想着他临时死前都在不断地强调,一定要遵守祖训。
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是一颗种子,从田蓬刚一出生开始,就被种在了他的心上,祖辈经历的背叛和艰辛,让他时刻都提醒着自己,只有按照祖训做事,才不会出现差错。
这也是为什么,家里忽然出了一个瓷艺方面的天才,他没有半点高兴,反而会愤怒暴躁的原因。
随着他的故事讲完,会客厅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当年,国家遭难的时候,确实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流连在景德镇,想要窃取各种工艺技术的秘法。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玲珑瓷,哪怕是到了今天,也就只有我们中国人能够烧制,玲珑釉的配方,是真的做到了没有一点点外传外泄。”
言许重复着公输烨的话,声音里更透露着一丝自豪,让原本陷入了沉思的田有乐,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站起来对着田蓬说道:“事情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理解你以前的做法,我原本以为,田家将技法私有化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没想到背后,却是对我们传统技法的一种保护。”
“是啊!绝不外传这四个字,不只是杜绝了外人,还杜绝了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