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润州的一处无名宅院中,白清风正在激情的做着演讲,鼓动各家成立联合商会。
虽然白清风的话很有道理,甚至说痛陈利弊,说到了他们心坎。
但他们还是有很大的顾虑。
“清风兄,虽然我们很心动你的提议,但朝廷会允许江南出现一个京商吗?”顾家家主顾时向来保守,而且对朝廷很是忠心。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听到顾时的话,本来有些心动的其他各家,以及豪商们顿时冷静了下来。
是啊,若朝廷不同意,一定会下令取缔,那他们的行为不仅没能保护自己的利益,甚至还会招致朝廷的忌惮,更严重的,朝廷可能会派兵镇压。
要知道江南可是朝廷的赋税重地,能够养得起二十多万的禁军,几乎全赖江南财赋。
见众人的心思都被顾时的话扰乱,白清风不得不说出一个隐秘:
“即使你们想要保家,可朝廷会听任你们吗?百姓会忍受如此重的赋税吗?”
“江南可不止苏杭一隅,包括南边的大部分地区,那里的百姓可没有苏杭富庶,那里的赋税已经欠了十几年了。”
“据我所知,朝廷有意准备征收天宝十三年至上元二年各地所欠租调。”
“你们认为,缴不起租调的南方百姓,会有什么动作,而江南各地的镇军又是什么样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叛军作乱,江南各地镇压不利,丢失城池,朝廷势必要调集北兵南下平叛,北兵素来凶残,又是外地人,兵过如篦,你们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样子。”
“难道河南的前例,还不足以令你们警醒吗?”
江南承平日久,之前的刘展之乱已经是百年来最大的战事,江南兵马弛废,多是老弱病残,若真有叛乱,当真镇压不了。
北方的兵马南下,来到外地,看到江南的富庶,定然是收不住贪婪之心的。
这时,突然有人举手道:“不是还有河南节度使白使相吗?度支使乃白使相之子,可否请白使相调一支军纪好的军队南下,我们可以出所有的钱粮。”
白清风冷笑道:“白使相早已说了,等到河南的叛军消灭,他便要辞去所有官职,致老返乡,到时候来的是谁,我们谁可以预料?说不定,来一个侯景呢。”
听到侯景,在场的人不免心生畏惧,当年侯景率兵南下,给他们这些南人造成了莫大的心理阴影。
看到大多数人都有些意动,白清风准备打出最后一张牌:
“诸位,万事开头难,之前我们不能集合起来,是因为上面有那些阉宦随时监视,如今好不容易白使君担任度支使,我们若不趁着这个机会联合起来。”
“等到白使君卸任,阉宦再次就职,今后我们难道还要再卑躬屈膝,全部身家性命以侍天颜吗?”
“海盐张氏之前车之鉴,你们还没有汲取吗?”
海盐张氏,原是海盐县的豪强、大盐商,手握朝廷颁发的盐引,掌控了当地的九成盐田,资产何止百亿,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豪族。
然而因为利益之争,与上司分配不均,拒绝了新任上司江南盐铁转运使李德保提出的重修利益比。
李德保就凭借手中的权利,又是李辅国的义子身份,诬陷张家勾结海盗走私官盐,全家被判流放,男丁入狱处死,家资全部落入李德保之手。
听到张氏的下场,钱家家主钱祖恩也不再犹豫了,当即站起身来说道:
“我认为清风兄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们钱家愿意与白氏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