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润州
润州乃江南重镇,亦是江南的经济中心,与江北的扬州同等地位。
不过因为扬州直面北方的威胁,所以润州比之扬州少了一些戾气,多了一些秀气。
行走在润州的街道上,百姓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前不久才遭受刘展之乱,所以街道略显萧瑟。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宅院,车上下来一位贵公子,踏上了雨后的石板路,正是南下的白昕。
他奉父命南下担任江南度支盐铁转运使一职,几乎是掌握了整个江南的财权。
走下马车,街道上一阵清风拂面,吹起了白昕鬓角的细发,连风中都带着湿润。
“不愧是江南水乡,名不虚传。”
白昕久居河北,第一次来到江南,对于江南的景象展现出极大的好奇。
在白昕感叹润州如山水墨画的街道风景时,宅院内快步走出一人,对他躬身行叉手礼道:
“使君,江南各家家主、有名的富商都已经到齐了。”
白昕微微颔首,接着打开折扇,大步朝着院内走去。
今日是他宴请江南富商、名门豪族的日子。
既然需要收取江南财赋,那就不得不与这些地头蛇打交道。
大厅内,此时已经坐满了宾客,他们不是富甲一方的海商,就是坐镇一地的大族族长。
“我等见过使君。”
见到白昕入场,众人停止了交谈,起身对着躬身施礼道。
“诸君免礼,请落座。”
坐到主位,白昕环视周遭,见人都基本来齐了,很是满意。
“诸君都是江南各地的当家人,或是纵横四海的大商贾,江南财富九成都在你们手中。”
“朝廷命我为江南度支盐铁转运使,本使自然要行事职责,见朝廷的赋税一个不少的收上去,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白昕一副我为皇帝办事,拿钱的态度,不免心中微怒。
然而他们也知道,白昕不是那群阉宦,不好糊弄,而且白氏在当地的势力也不小。
虽说白氏下江南也不过二三百年,比之早已在江南落户的谢氏、王氏、黄氏等家晚了何止三百年。
但江南白氏身后有北方白氏帮助,加上朝中有人,所以一来到江南便呈现一种猛龙过江的姿态。
霸道的参与了江南的各种活动,一百年下来也算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世家了。
再加上世代与白氏联姻的江南苏氏,白氏在江南的势力虽不如江北,但也不可让旁人小觑。
“使君身为度支使,自然是要替陛下监收赋税,我等都是大唐子民,该交的,绝对一个不少,只是这章程?”
与会的一位豪族家主先是恭维一声,然后说出了他们最关心的话题。
往日负责监收财赋的都是内侍宦官,贪得无厌,不仅平白在朝廷规定的赋税上提了一层,而且还要逼迫他们私下给钱,不然给他们小鞋穿。
这些宦官仗着皇权,在江南巧立名目,肆意敛财,弄得乌烟瘴气。
光是税种就有百多个,连买个米都有米税,砍个柴都有柴税,而且每年还有火耗。
使得原本富庶的江南之地,底层的百姓竟然过得紧巴巴的,若不是江南灾情少,早就沦落到卖儿卖女了。
“我即为度支使,当以朝廷法度为先,凡是朝廷明文规定的税,如盐铁税、榷酒税、地税(夏税)、附加税(秋税)、户税、商税,这些都是必须要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