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王允举着刘协的赦免诏书急忙跑出来:“天子有诏,只诛首恶,从贼免罪!”
听到这话,密密麻麻的董卓士兵才叮叮当当的放下兵器,投降。
随着信使往各政府部门送达赦免诏书。董卓的死讯很快就传了出去,士兵们都高呼万岁,百姓在路上载歌载舞,很多人把珠宝去换成酒肉来庆祝。
紧接着,朝廷派出御史中丞皇甫嵩领兵攻打董卓的郿邬,很快就将其攻克,将郿邬内的董卓全族男女,杀得一干二净。
接着朝廷又将董卓的尸体弃市,供长安百姓鞭挞,以解民愤。之后二袁氏的门生故吏,又将董卓挫骨扬灰,以报旧主之仇。
很快,郿邬中的收获被统计完毕,内珍藏有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锦绮缋縠纨素奇玩,积如丘山。
十月十一日
朝廷以王允录尚书事,晋升吕布为奋威将军,进封温侯。二人同掌朝政,王允主政,吕布主军。并派遣使者张种抚慰山东,调节各郡守州牧之间的战事。
特别是公孙瓒、袁绍、袁术、曹操、刘表几人之间的战争。
董卓死后,王允态度似乎开始发生了巨大改变,似乎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常常对身边的人道:“就连董卓这样不可一世的大奸贼都死于我的手下,我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于是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所谓,毫不在乎,甚至居功自傲。每当群臣集会时,王允很少像以前那样和大家推心置腹,共同商讨权宜之计,反而是正襟危坐,面上没有一丝和悦之色。
慢慢地,群臣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推崇和拥护他了。
蔡邕因为是董卓的旧臣,见到董卓死后没有一人为其收尸,为了心中的道义,他主动替董卓收了尸,并在长安郊外给他立了一座无名坟。
王允听说后,大怒,认为蔡邕是董卓余孽,下令将其押至廷尉处问罪。
听说自己的父亲下了狱,蔡文昭很是着急,找到白运:“原以为父亲在董卓手下很是危险,如今董卓已经死了,父亲怎么会反被下狱呢?
父亲为人正直,向来有一说一,绝不会与董卓同流合污,这一点,夫君你是知道的,他为董卓收尸,我估计只是因为董卓曾经是他的举主,这并不代表,他所行与董卓一样。
夫君,你不是与王司徒相熟吗?之前铲除董卓不是你还帮了大忙吗?能不能找找他,父亲绝对是被人冤枉的。”
因功升职为郎中令的白运叹息道:“夫人有所不知,下令逮捕岳丈之人,正是王允。如今他与之前不同了,不仅性情大变,而且还居功自傲,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一点话,更别说我了。”
见蔡文昭如此伤心,白运心痛不已,安慰道:“放心,太尉马日磾与岳丈是好友,再加上他与我家有旧,我去找一找他,或许有一线生机。”
于是在蔡文昭的希望下,白运找到了马日磾,并向他说明了情况。
马日磾自然知道蔡邕的为人,很痛快的同意了白运的请求,答应亲自去向王允说情。
恰逢此时蔡邕作为文学大家以及史官,为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写成汉史,便陈辞谢罪,自己愿意承受刺剑削足的酷刑以保全余生,只为修成汉书之后的汉史。
马日磾趁机劝说道:“伯喈是难得的旷世奇才,学问渊博,见多识广,特别是对本朝故事了解颇多,应当给他机会,让他继续写成史书;
况且伯喈以忠孝闻名于士大夫之中,现在以莫须有之名给他判罪,恐怕有失众望,不服人心吧!”
但是王允根本不听劝告,反驳马日磾说:“前汉时,正是因为武帝不杀司马迁,才让他写成谤书,以至于流传后世。
现如今,国事衰败,社会上缺乏时代精神,更不能让蔡邕像司马迁那样,毁谤和诬蔑幼小的天子,这既是对神圣的道德教化毫无益处,而且还会使我们这些人遭到批评和指责!”
马日磾无奈,只得退出,最后蔡邕只得冤死狱中。
蔡文昭得知父亲去世,十分悲痛,去牢狱里亲自将父亲的遗体接了出来。
蔡文昭对白运说:“父亲此生整理了许多诗词歌赋,以及编写了很多作品,也想过续写《汉书》之后的史书。
但是如今遭受蒙难,以至于中道崩殂,我没有班昭那样的文采,不能帮助父兄整理续写《汉书》,但是我自小过目不忘,家中藏书我大都读过。
从雒阳而来的时候,父亲的万卷藏书都或焚毁于雒阳家中,或遗失在迁徙路上。
我想要凭借记忆,将父亲的作品整理起来,编辑成册,以全父亲之志,你认为可行吗?”
白运看着哭成泪人的蔡文昭,十分心疼道:“可行,岳丈不仅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老师,他有许多旷世名作,我都读过,也都记了下来,如今你有这个想法。
而这长安朝廷,我看再待下去祸患良多,不如你我辞官归乡,好好整理岳丈的遗作,之前迁都大多典籍被焚毁佚失,这对于大汉的文脉不亚于一场重创。
虽然有白国为之续脉,但是我辈之人,决不可等靠要,一切都要自己去为之奋斗。正好我在为官一途上实在是算不上有天赋,随你一起归乡整理,也不失为上策。”
于是夫妻二人整理了一番后,白运辞去了郎中令一职,带着妻子以及几大车书籍,向着河南尹偃师而行。
随着白运的辞官归乡,对于长安的官场不亚于一场大打击。
因为白运不仅是九卿之一,还是诛除董卓的大功臣,更是白氏在长安的主事人,白运这一走,整个长安朝廷就没有了一个白氏人,这让许多官员感到空虚。
古往今来,没有白氏之人存在的朝廷,还能够叫朝廷吗?王允连这样的人都不能留住,看来这长安也不能久待。
没几天,不断有官员辞职归乡,其中不乏有名士,一点都不像一个中央朝廷的气度,甚至连董卓时期都不能比拟。
可是王允对这一切都丝毫不知,反而依旧我行我素,不但对朝臣严苛至极,甚至对董卓的旧部,也是朝令夕改反复无常,态度极不慎重。
吕布也颇为看不惯王允的行事风格,多次劝说对待董卓的旧部要宽容些,又建议把董卓的一些财物赏赐给公卿、将校,但是都被王允拒绝。
不仅如此,王允平日还看不起吕布,总是以剑客的态度对待他。这让吕布颇为恼怒,但是想起白运离开前告诫他的话,也只得忍耐下来,只是逐渐与王允疏远、不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