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也派使者假传圣旨,将关在长安中都官狱中的囚徒赦免放出,命少傅石德及门客张光等分别统辖;又派长安囚徒如侯,持符节征发长水和宣曲两地的胡人骑兵,一律全副武装前来会合。
侍郎马通受汉帝派遣来到长安,得知此事后立即追赶前去,将如侯逮捕,出示新的符节,并告诉胡人:“如侯带来的符节是假的,不能听他调遣!”于是将如侯处死,带领胡人骑兵开进长安;又沿路征调了船兵楫棹士,交给大鸿胪商丘成指挥。
在清理了手中的力量后,已经初步掌握了驻守宫殿的南军,但是刘据发现还有驻扎在城内的北军没有拿在手中,便亲自来到北军军营南门之外,站在车上,将护北军使者任安召出,颁与符节,命令其发兵。
任安拜受符节,但是在返回营地后,却闭门不出。
刘据无奈,只好离开,将长安四市的市民约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带着他们来到长乐宫西门外,正好遇到了丞相刘屈氂率领的军队,双方会战五天,死亡数万人,鲜血像水一样流入街边的水沟。
坊间都说“太子谋反”,所以人们并不依附太子,对太子的征召是能躲就躲,而丞相一方的兵力却在不断加强。
十七日
刘据兵败,南逃到长安城覆盎门。司直田仁正率兵把守城门,因觉得刘据与汉武帝是父子关系,不愿逼迫太急,所以使刘据得以逃出城外。
刘屈氂要杀田仁,已经升任御史大夫的暴胜之对刘屈氂说:“司直身为朝廷二千石的大员,理应先行奏请,怎能擅自斩杀呢!”于是刘屈氂只好田仁释放。
汉帝听说后大发雷霆,下令将暴胜之逮捕治罪,并派人责问他道:“司直放走谋反的人,丞相杀他,是执行国家的法律,你为什么要擅加阻止呢?”
暴胜之惶恐不安,身为曾经的绣衣直指,清楚廷狱的刑法,不愿遭受审查,便自杀而死。
随后汉帝又下诏派宗正刘长、京兆尹白斌携带皇帝下达的谕旨收回皇后的印玺和绶带,卫皇后自杀。
然后汉帝又认为任安是老官吏,见出现战乱之事,想坐观成败,看谁取胜就归附谁,对朝廷怀有二心,因此将任安与田仁一同腰斩。
汉帝又因马通擒获如侯,封其为重合侯;长安县人景建跟随马通,擒获石德,封其为德侯;大鸿胪商丘成奋力战斗,擒获张光,封其侯。
最后,太子的众门客,因曾经出入宫门,所以一律处死;凡是跟随太子发兵谋反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各级官吏和兵卒凡非出于本心,而被太子挟迫者,一律放逐到敦煌郡。又因太子逃亡在外,所以开始在长安各城门设置屯守军队。
清晨,长安城东,白公府
已经紧闭半个多月的大门缓缓打开,有数个下人立即提着清洁工具,开始洗刷门口和街道的血迹。
白烔从府内缓缓走出,看着街上的血水,叹了一口,登上马车,在车夫的鞭策下,马车咕噜噜的向着少府而去。
而随着马车咕噜噜的声音,沿途或是高门,或是小户,都慢慢打开了门,看着街道的血迹,只觉得浑身发冷,然后发自肺腑的对着,行驶着的马车躬身拱手。
原来等到白烔发现事态已经升级到了战事的地步后,他果断离开了少府,回到了白公府,凭借府中的几百家兵避祸,然后又派出家兵将在当京兆尹的儿子白斌护送回府。
并派出家中的恶仆人对在城东的人家发出警告,接下来的几日,大家都不要出门,恐有性命之忧,凭借着白公府在城东的名望,许多人家都相信了,所以得以躲避兵祸。
后来,有败兵想要持刃劫掠城东,又是白烔派出了一部分家兵将其杀散,使得城东各街坊的损失降到了最小。
虽然长安还是处于戒严阶段,但是毕竟是天下的政治中心,还需要运作,所以白烔才会在动乱结束的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回去后,发现少了不少手下,但是白烔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剩余的手下,这段时间少说话,多做事。
在白烔的心里,这场动乱只限于朝堂,并没有延伸到底层,也没有对天下做出什么影响,相当于只是汉帝父子之间的矛盾,与自己无关,只是有些怜悯那些被他们裹挟而死去的士兵和百姓。
太子刘据还在外逃,而汉帝的心情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这使得朝廷群臣都感到十分恐惧,生怕一个没说对,就被汉帝杀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壶关三老令孤茂深感这场动乱使得关中遭受的损失,拼死上书汉帝:“我听说:父亲就好比是天,母亲就好比是地,儿子就好比是天地间的万物,所以只有上天平静,大地安然,万物才能茂盛;只有父慈,母爱,儿子才能孝顺。
如今太子本是大汉的合法继承人,又将承继万世大业,执行祖宗的重托,论关系又是陛下的嫡长子。
江充本为一介平民,不过是个市井中的奴才罢了,陛下却对他尊显重用,让他挟至尊之命来迫害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太子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使陛下与太子的父子至亲关系隔塞不通。
太子进则不能面见陛下,退则被乱臣的陷害困扰,独自蒙冤,无处申诉,忍不住忿恨的心情,起而杀死江充,却又害怕陛下降罪,被迫逃亡。
太子作为陛下的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不过是为了救难,使自己免遭别人的陷害罢了,臣认为并非有什么险恶的用心。···”
一篇洋洋洒洒数百字的请愿奏书,使汉帝看完受到感动而有所醒悟,但是碍于皇帝的面子,还是没有公开颁布对太子刘据的赦免令,只是放松了对刘据的抓捕,改为让京兆尹白斌负责太子的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