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不等老夫人和秦氏开口,外头的裴舒窈就冲进屋里怒气冲冲地指责起了沈南枝,“沈南枝,你外祖家出事跟侯府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好意思张嘴跟祖母和母亲借银子?”
裴家武将出身。
老侯爷和侯爷都是满嘴糙话的粗人,裴舒窈平时中还好,脾气一上来就暴露本性了,她嫂嫂也不叫了,对沈南枝直呼其名,“沈南枝,你竟然瞒着祖母和母亲变卖家中铺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你眼里还有没有祖母和母亲这两个长辈!”
这些话正是老夫人和秦氏想说的。
因此都没拦着裴舒窈。
等裴舒窈说完了,老夫人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舒窈,不得无礼。”
裴舒窈满脸不忿。
沈南枝皱眉不解道,“二妹这话就不对了,嫂嫂是变卖了铺子,可变卖的不是侯府的产业,是嫂嫂自己的嫁妆,没跟祖母和母亲说,也是怕二老跟着着急上火。祖母和母亲一直教导家中小辈要孝顺,嫂嫂的舅舅遇到难关,嫂嫂若不帮忙,岂不是不孝?”
裴舒窈噎住。
沈南枝话锋一转,又道,“祖母和母亲深明大义,知道我变卖铺子尽孝,只有夸我的份,又怎么会责怪我。”
这回,连老夫人和秦氏都被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没错。
她们确实时常教诲家中的小辈要孝顺。
可这话是故意说给沈南枝听的,为的就是让沈南枝掏出嫁妆补贴侯府。
沈南枝一番话把她们架得高高的,两人倒是不好再训斥。
想起那些铺子。
老夫人心里好像在滴血。
沈南枝入府时,她是瞧过沈南枝的嫁妆单子的,那一百零六个铺面,全都是京城的旺铺,只一个铺面每月的租金便有七八百两银子。
沈南枝进门前,她这个侯府老夫人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才三十两银子。
沈南枝嫁进侯府五年,老夫人早就把她的嫁妆当成侯府的私产了。
可沈南枝却把一百零六个铺子全卖了。
这跟剜她的肉有什么两样。
偏偏她又不占理。
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是自己的私产,就算她是侯府老夫人,也无权干涉沈南枝处置自己的嫁妆。
打不得。
骂不得。
老夫人被气到内伤。
她捂着胸口,苦口婆心地跟沈南枝道,“南枝,祖母是教导你们要对长辈尽孝,可做事也该量力而行,你怎么能把所有的铺子都卖了去补贴你舅舅?你多少也该替望哥儿想想,他年龄还小,日后读书娶妻,处处都离不了银子,你……唉,你叫祖母说你什么是好。”
“舅舅说等他度过这道难关,会加倍补偿我,我这才……”
老夫人不耐地打断她,“生意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舅舅就能确定有了你这笔银子,他就能翻身了?”
沈南枝抓着袖子,似乎认识到错了,“祖母,那现在如何是好?”
“卖铺子的银子已经给你舅舅了?”老夫人不死心地问。
“银子换成了银票,前几日便让人护送去扬州了。”
“……”
老夫人又是一阵肉疼,她呲着牙,嘴唇直哆嗦,“先前送过去的便罢了,其他的嫁妆万万不能再变卖了。”
沈南枝重重点头。
她顺势收起两个盒子,紧紧抱在怀中,肃然道,“孙媳记下了,这些东西孙媳一定会好好保管,将来好留给望哥儿娶妻。”
老夫人又是一噎。
她本来还想提出这两盒子东西由她替沈南枝“保管”,谁知道沈南枝动作如此之快。
如今倒是不好开口了。
夏至奉命办事,她也不好再罚。
老夫人这会儿怎么看沈南枝怎么心梗,当即摆手,“退下吧,祖母要午歇了。”
沈南枝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