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谢晏还是不高兴。
以前以学校的名义给雪枝安排兼职，她从来都不拒绝，连过年都没有回老家。
当初谢晏只觉得庆幸，希望她一直留在A市，真正了解她的家庭状况后，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调查资料里一笔带过的十多年，是雪枝真实痛苦的过去，在他幸福富足的家庭对比下，雪枝的生长环境格外恶劣，让人心疼。
雪枝洗漱完，就看到谢晏坐在窗边发呆。
她走过去，目光落在谢晏颈侧那条细长的疤痕上，淡淡的白色伤疤，远看并不显眼。
窗外月色极好，灰蓝色的天幕嵌满了星星。
卧室很安静，能听到树叶被吹动的声音，和渐渐靠近的脚步。
谢晏拉着她坐下，雪枝周遭带着湿润雾气，他能闻到雪枝身上的香气，不是沐浴露，也不是香水，是她独有的味道。
“疼吗？”
雪枝的指尖拂过那道浅浅的痕迹。
“嗯。”谢晏低头在她手心蹭了蹭。
不放过任何一个装可怜的机会。
雪枝家人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们会是家人，他会对雪枝很好，比所以人都好。
以后他的家人也会对雪枝很好。
雪枝没有抽回手，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轻声道：“今天你哥来找过我。”
谢晏猛地睁大眼睛，双手按住雪枝的肩膀，语气不自觉地紧张起来，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雪枝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谢晏心里没底，不确定谢桉为什么去找她，又跟她说了多少。
完了，完了，以他哥铁面无私的性格，肯定没什么好话，怪不得突然问脖子的事。
“没有要说的吗？”
“对不起。”
谢晏态度诚恳：“这个伤就是想让你心疼一下我，不是被家里人逼迫的，我怕他们为难你，所以才骗他们的，这个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见谢晏没有继续说的打算，雪枝挑眉，试探道：“没有了？”
“你节假日多出来意外，兼职的工作，突然断掉联系疏远的朋友，多多少少都跟我有一点关系。”
“所以别人约你之后总有各种突发情况，我约你的时候，你都刚好有空，我手术醒过来之后，还查了一下你。”
说完，谢晏几乎不敢看她的表情，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瞟。
雪枝没有生气，皎洁的月色笼罩在她身上，她眉目柔和，平静甚至是温柔地看着他。
“不要伤害自己，爱你会心疼，我也会。”
“你不生气吗。”
谢晏望着雪枝，瞳孔里是她清晰的倒影，声音在安静的卧室响起。
“生气的，我不喜欢这样，但这是之前的事，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再做这些事。”
如果是现实生活她绝对不可能接受谢晏，但这个世界里她就剩几年寿命，能过就凑合过，完全没必要折腾。
雪枝看着他唇角微弯，露出浅浅笑意。
“我答应你，”谢晏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了个弯，“不该做的事情，我觉得不做。”
谢晏不敢保证，有些事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