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灾荒蔓延到苏塘县,他和李玉莲,还有这一村子的人,日子恐怕更难熬了。
不过江宁府作为大楚的纳税第一府,想必朝廷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沿途的青苗倒也长势喜人,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
他昨夜去大棚看了一眼,仍旧有人每天守着照料着,棚里的稻苗也有一掌长了,看样子,过个几天便可以栽种了。
等到秧苗栽种之后,再把后山的木薯全都挖了,开垦一片地出来重新种上。
再往后呢?
苏砚倒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情了。
本来想着做点生意,挣点钱。
不过这世道做生意,麻烦却也多。
他又是个懒人,身上没有本钱,便这样拖下去了。
只是听说每年这个时候,便逐渐要进入雨季。
他家那破落的茅草屋和颓败的泥墙,倒是个亟需解决的大问题。
这屋子再破,总是个容身之所。
要是就此倒了,他和李玉莲总不能露天而席吧。
要不然,把整个房子都推倒重建好了。
人生大事,无非是衣食住行。
把住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事情慢慢来嘛。
可是一想到偏房的屋顶前几日被大风卷跑了,他现在连适合的干稻草都找不到,对于这个梦想也只好暂时作罢。
大英雄手中枪挡不住饥寒饿三个字。
这房顶总不能等到今年稻子收成后有了稻草才能盖吧。
但苏砚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担忧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正和他的境遇相似,他心中倒有了几分豪气。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额不对,五月云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何时眼前突兀现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敢问,何人在此吟诗?”
雾气蒙蒙,苏砚竟然没有发现对面走来了一个人。
这让他稍稍有些尴尬,随即说道:“在下苏砚,为请教阁下是?”
“哦,苏砚?”那人显得极为震惊。
“哎呀呀,果然是诗仙在世,佩服佩服。在下杜俊美,冒昧来访,见谅见谅。”
走得近些,苏砚才看清了这人长相。
一身素衣,戴着幞头,两鬓有些斑白,人很清瘦,却透着一股干练有力。
只不过这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但脸上皱纹沟壑,似乎写满沧桑之意。
他的眉宇之间,也透着一股深沉与愁苦。
来人自报姓名叫做杜俊美。
观此人长相,年轻时或许当之无愧,十分俊美。
此刻再看,却绝对与俊美二字毫无相干。
“阁下所言,莫非是来找我的?”苏砚问道。
“正是。在下路过苏塘,拜访恩师,后从恩师口中听得数首绝妙诗词,还有一篇名震江宁的序文,当下心生向往,便冒昧前来拜访。”
“恩师?难道你的恩师是于老?”
“正是前宰辅大人。苏公子,原本在下对公子的那首《为李光复赋壮词以寄之》最为喜爱,欲推为当世第一。可刚才所闻,在下心中所想却变了。这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当万古流传!”
“卧槽,这又让我装到了?”苏砚心中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