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尸体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他滴在地板上的血也被收拾得干净,像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但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北疆派刺客行刺大俞皇帝,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和没发生一样。
皇帝没再逼问墨春辰北疆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被匆匆忙忙地叫进宫,又被匆匆忙忙地送出去,也没来得及和皇帝说一声放了隗尹的事。
皇宫里难免要有些动荡,她既然接受了要继续当天师的宿命,那以后少不了还要和皇帝多接触,等到下次也来得及。
离开宫门前,一同出宫的秦少尹叫住了她,“天师怎么看今天的事?”
站着看呗,不然还趴着看?
“秦大人是想问什么?”
“刺客真是北疆那边派来的人?”哪个刺客临死的时候自报家门啊。
墨春辰笑着,眼睛里却闪着幽深的光,像有繁星悬挂其中,星盘、命轨都在这双眼睛里,秦少尹也不由得有些相信,她能看穿过往未来。
“秦大人更希望他是北疆派来的还是其他人派来的?”
秦少尹没有回答,反而问她:“难道我希望他是哪里派来的,他就能是哪里派来的?”
她转过了脸,光打在布裙荆钗上也像是为她编织锦绣,“秦大人不该问我,事实不是玄门道法可以左右的,我口中所说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吗?”
“秦大人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爬上了皇宫给她准备的马车,没忘了嘱咐太监换一匹跑得足够慢的马。
秦少尹没再拦她。
他要回去好好和叶都尉商量一下。
他们当然希望刺客就是北疆人,只有这样,皇帝才能下定决心与北疆一战。
但正因如此,秦少尹就更怀疑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怎么会这么凑巧,在皇帝纠结要不要和北疆全面开战的时候激他一激?
他也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他看见远处一匹骏马跑来,马身雪白透亮,没有一丝杂色,正是大皇子的踏雪。云锦章被皇帝下令禁足,没有圣旨不得外出,看来遇刺这件事,还是刺激到了皇帝,这才关了几天,就把大皇子放出来了。
秦少尹的脑海里闪过一缕疑问,太监是最贴近皇室的近人,应当只有皇宫里的人才能安排这出戏码。难道这次的刺杀是云锦章干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云锦章一贯主和不主战,他宁可增加税赋给北疆缴纳岁贡,也不可能用刺杀逼迫皇帝和北疆开战。
而且泰山上的事,让他对大皇子感官非常不好,秦少尹现在一点都不想承认云锦章也有为大俞未来考虑的可能。
他觉得刚刚看见的有点晦气,敲了敲车辕,催促车夫赶紧架车回去。
墨春辰却不那么着急。
她甚至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看见云璟元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有一个身穿黑袍,看不出性别的人手里拿着一块木牌,正在他的面前比划。
那块木牌只有半掌大,上圆下方,是她的请神牌。
黑袍人拿着手里的木牌不停地挥舞,继而她看见她的请神牌上冒出一条又一条黑色的四线,将云璟元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他痛苦地哀嚎怒吼,但却挣脱不开。
黑袍人狞笑着:“你是不是很痛苦啊?我这就帮你解除痛苦。”
他举起了一把刀,想着云璟元的头砍了下去。她大喊出声,随即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