鉉夜晚,沈知澜刚刚睡下,皇帝的銮驾就停在了永和宫外。
“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如今你父亲已被羁押入狱,你竟然还能睡得着?”皇帝阴沉着脸,眉头拧成了一团。
朝堂内外,早已因粮草被劫一事,闹得风风雨雨不可开交。
她父亲作为随行押送人员,自然牵扯其中,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冷心冷肺、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沈知澜神情淡然,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打量着皇帝骇人的面色,却冷不丁来了句,“皇上要喝茶吗?”
“你!”皇帝气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床前走来走去,最后撩开袍子,赌气般地重重坐在软榻之上,咬牙切齿道,“喝,当然要喝!还不赶紧给朕沏茶去!”
“是,臣妾遵旨——”
沈知澜走后,屋内顿时清静下来。
皇帝靠在窗边,吹了会儿冷风,胸间的怒火渐渐平息。
待到沈知澜进来为皇帝奉上新沏的茶水,两人总算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了。
茶杯中的热气缭绕蜿蜒,带着清香扑鼻的气息,仿佛一条条柔软的绸缎。
贺锦衍轻轻扣了扣茶杯盖,状似无意地开口问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倘若有一日,你发现身边的人都是骗子,还欺骗了你很久,你会如何?”
沈知澜想了想,抬眸看向皇帝,反问道,“皇上在乎他们吗?”
“当然在乎……”贺锦衍神情一怔,眼眸低垂,“可似乎又没有那么在乎,不过,如果她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呢?”
“如果他没有触及臣妾的底线,那臣妾就继续让他这么骗下去,”
沈知澜眨着眼睛,半认真半开玩笑,
“若是他的谎言,已经伤害到臣妾了,那就说明,臣妾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人,并未被他放在心上!既然如此,臣妾就不必再忍,当然要远离他了!”
“是啊,倘若欺骗带来伤害,就不仅仅是单纯的欺骗了……”皇帝口中喃喃自语,下一刻又突然话锋一转,“你父亲的事情,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为何不去养心殿替你父亲求情?”
当初她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硬着头皮闯入养心殿,向自己求情。
可如今,她自己的父亲入狱,她却好似个没事人一样。
一旦她的父亲被定罪,她自然就成了罪臣之女,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即便是为了自己……
沈知澜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即便她再怎么努力挣扎,又有多少事情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呢?
“皇上,臣妾不过是一介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既然身为皇上的妃嫔,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侍奉皇上,至于父亲的事——”
沈知澜顿了顿,神情坦然,又带着一丝无奈,
“一来,臣妾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究竟如何,如何敢贸然向皇上求情?二来,行军打仗是大事,押送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皇上英明,臣妾相信皇上必当秉公办理,若父亲真的没有过失之罪,皇上也必定不会冤枉他。
臣妾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乱添麻烦!”
贺锦衍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