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便答应了你……”我喃喃道,“难怪我去救他时,他神情有些不对,我想他是受刑太重,说不出话来,原来……他也不知该对我说些什么。”
“这倒没错,他的确受刑太过,无法言语,”萧浮生道,“他若真能说话,该会求你,帮帮他的儿子。”
“听明白了?”萧浮生问我,“你舅舅从未为你着想过,火药之事,是为在你面前讨个功劳;春闱刺杀一事,也并非为你除曾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儿子。”
我是听明白了,却始终不大愿意相信,我也终于明白,萧浮生为何要提醒我了。
舅舅死后,我日夜愧疚,对萧浮生的恨意只减不消,便将自己一直困在恨他和爱他的复杂情绪中,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愧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我的舅舅,从未为我着想过……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不解地看着他,“我当时都那么恨你了,你为何不说清楚?”
“你当时可没有现在这么信任我,”萧浮生笑道,“王府里,侍郎府里,没有一个你愿意相信、愿意依赖的人,你又是讨休书,又是求死的。若不给你个活下去的理由,你要怎么过下去?”
我苦笑:“所以你就背这么大个锅,让我恨你?”
“你这点恨我还是受得起的,”萧浮生轻轻抬起下巴,“我知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我希望是在你有足够的能力接受它的时候。归荑,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必须记好。”
“不要依赖任何一个人吗?”我又苦笑一声,“我现在知道了。”
“你只记得这一句吗?”他笑着摇摇头,“被人背叛、看不起,不受重视,这都没什么,你也不必因此一蹶不振。”
“不会的,”我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膀,“你放心,我不会一蹶不振。那……我舅舅那个孩子,你准备如何安置?”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萧浮生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他爹拿命换来的。就让他以为,他是个被我捡来从军的小乞丐吧。”
我思索着点了点头,我还记得,当我以为舅舅为我惨死时,那种愧疚痛苦,连带着对萧浮生的爱恨难明,都让我深陷在莫名的痛苦里面,不可自拔。
既如此,还不如瞒他一辈子。
次日早上,我去瞧了瞧那孩子,他已换上一身行军服,只是太过瘦弱,那行军服又大了些,更衬得他身形单薄。但精神倒是比昨晚来时好多了,时时黏着子衿,偶尔露出副孩子般的笑容。
见我在看他,他瑟缩着往子衿后面躲了躲,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夫人!”子衿拉着他跑到我面前,笑着介绍,“是咱们将军夫人,和一般女子不同,此次也要跟着我们去边关的。”
介绍完我,子衿又对我道:“夫人,这是林小七。”
林!
这也是阿娘的姓。
我有些恍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思绪也飘远了。
许是见我状态有异,林小七又往子衿身后躲了躲,可能以为他把我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