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承影去找江姝说起了此事,她也当真是觉得可惜,这碧落岁数不大就在暗卫府做事了,如今也不过十六的年纪,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姝固然觉得可惜,可眼下又出了一桩更重要的事。她先前在京城所怀疑的事没错,当时顾桑梓说她们很快会再次见面,那时江姝以为是燕北王马上要起兵南下进攻京城了,事实确实如此。
当晚燕北王李木萧找到江姝时她还在整理最后的账目,准备弄好手上的事就回府上,再去江氏墓群看一看碧落,还有其他家里人,却突然被李木萧拦住。
进江姝的值房他倒是顺畅得很,径直就走进了房内,坐到江姝面前,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
江姝原本已经有了困意,他一进来吓了它一跳,困意登时就没有了,她惊呼:“您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您还不休息去?”
“你不也没休息?”李木萧一边回答,一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江姝回答道:“这不是手上还有事没做吗?您这些年的账也不找个人理一理,拖到今日一看还真是多啊,而且就目前的这些来看,您是亏了的啊。”
江姝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几个账本交到燕北王手上,想让他看看,毕竟是他自己的账,江姝不信他会不上心的。
谁知李木萧倒是笑着摆了摆手,推回了那几个账本,说道:“我知道,你就尽管算,最后无论是盈利还是亏损,给我个准数就行,这些年我虽没有理账,但都花在哪,花了多少还有有点数的,最后是盈利还是亏损我心里也清楚,不用跟我说。”
他又喝了一口茶,将话题引走,提起了今天的正事,他说道:“三日之后,起兵南下,去京城。”
“三日之后?!”江姝险些没大声惊呼,幸好及时收住了音量,她问道:“您……有把握吗?紫禁城那位说到底还是皇帝,若真是起兵——讨伐,如果遭到其他封王的联手镇压怎么办?”
她其实觉得“讨伐”一词用得不准,论起来,紫禁城那位镇压漠北才叫讨伐,而他们漠北向中原起兵,那叫叛乱。
江姝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她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竟然参与了两次叛乱,上一次因为年纪小,算不得主要的参与者,而这一次可是真真正正的局内人。
尤其李木萧还说要她一起去京城,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在京城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处于京城和漠北之间的冀州她也待过,李木萧手下的人多数是常年驻守漠北,没几个熟悉京城的,江姝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位了。
可她说到底是个文官,这种带兵打仗的事她实在不甚擅长,于是和李木萧说道:“您看重我是我的福分,可在这理理账我会,若是让我带兵打仗可能还真差点意思,您也知道,我是文官出身的。”
“我知道。”李木萧一笑,随后说道:“你是江黎的亲妹妹,你什么出身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还需要个带路的,我们是分两路兵去京城,我带一路,苏副将带一路,苏副将是漠北人,没去过京城,需要个带路的。”
又隔了一会儿,房间内安静了一刻,李木萧又开口:“还有,到了京城以后,我需要有一个人和阿桑碰面。”
这个名字从李木萧嘴里说出,让江姝有些恍惚,一瞬间又想起了她从京城到漠北,临走前顾桑梓对她说的那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原来她说的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