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黑绸布的手紧了又松,秦璟钺指了指前方的凉亭:“去那边坐会。”
余穗不知道秦璟钺打的什么主意,索性敷眼的黑布被他取走了,她不用再装瞎,自然也不用人搀扶。
“把裤子挽起来。”
到了凉亭,秦璟钺低沉的声音就传到了余穗的耳中,余穗心下微惊,杏眼茫然的望向秦璟钺。
“别多想,上药而已。”秦璟钺解释了一句,手掌摊开,给她看手心里的瓷瓶。
余穗直接伸手,快速的从他手心抢过了瓶子:“奴婢自己来就好。”
秦璟钺没阻拦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手上还把玩着那条她用来遮眼的绸布。
虽然秦璟钺的存在让余穗有些不自在,但念及昨夜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余穗也没有矫情,她将裤子挽到了膝盖上方,看着膝盖上大片血肉模糊的皮肤,脸上不自觉的多了些犹豫。
她打小就怕疼。
之前跪在碎瓦上,满脑子都是如何脱困,倒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伤口,疼痛感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席卷过来。
“要不还是本世子帮你?”看到她犹豫,秦璟钺好心询问。
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可余穗确实做不到自己往这样的伤口上涂药,偏偏苓儿也没有跟过来,她抿着唇还是点了点头。
还以为她多么坚强独立,原也是怕疼的小姑娘,这一点和宋骄阳也不一样。
宋骄阳那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十三岁就敢拿刀自己捅自己演苦肉计,怕是这世间也没有第二个那样的女子。
秦璟钺在余穗面前蹲了下去,他将药粉先倒在自己指腹上,再涂到她的腿上,药粉是凉的,他的手又是烫的,他低着头,从余穗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
余穗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秦璟钺对她来说,永远都是那么高不可攀,即使她现在顶着和宋骄阳相似的脸,勉强拉近了和秦璟钺的距离,她也始终知道自己和这样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贵公子永远不可能扯上真正的关系。
从进侯府的那一日,她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只要乖顺一点,做个替身就好,千万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她挪开了视线,忽略掉心里的异样,强迫自己把面前的人当做苓儿。
“你若实在觉得疼,哭两声也没关系,只这一次。”她过分的安静,秦璟钺难得耐心哄了句。
他的语调还是很生硬,余穗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对自己的宽容。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心里就好像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在蹦呀蹦,就连嗓子也有些涩涩的,余穗紧紧的攥住了胸口的衣襟,才勉强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
她正要说话。
却见姜阔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嘴里还吆喝道:“世子,公主的信到了。”
姜阔满脸喜色。
声音也是异常的雀跃。
只这一句话就让余穗那颗起伏不定的心瞬间消停了,心里那只跳来跳去的兔子好像撞死了。
公主,能让他们这么兴奋的就只有宋骄阳了。
是了,她应该记住,她只是宋骄阳的替身。
秦璟钺头也不回,声音微凉:“转过身去。”
“什么?”姜阔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两个人的动作,这才恍然大悟,背对着二人的方向,提醒道,“世子,公主的信,您不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