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又是那个姓韩的警察。
他随意地对韩涛一挥手,笑容可掬地微微点头,然后从容地走上前。
韩涛直奔主题:“既然在这碰上就不去你办公室了,上车聊几句?”
沈复生仍是礼貌地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打算什么时候收手啊?沈老板?”韩涛侧身坐着,目光直视,整个人呈现一种锋芒毕露的状态。
“韩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复生始终笑意淡淡,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如果是因为案子调查不顺利,跑来找我撒气,这可不应该呀,韩队。”
韩涛对他的讥讽无动于衷,轻轻一哂:“兜这种圈子没意思,咱俩都不是什么闲人,忙得很,不如痛快点,有啥说啥。”
沈复生拿出一支烟,举了举,意思是问车里可以抽烟么。
“随便抽,你爸那杆老烟枪熏我二十年了,他退休前几乎天天在我车上抽烟。”韩涛唇边泛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说这话时紧紧盯住沈复生的眼睛,企图捕捉到他情绪的微澜。
然而,沈复生面色沉静,点燃香烟抽了一口:“韩队长,你也说咱俩都挺忙的,那我就不说客套话了。”
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警方要求我配合调查,每一次我都是报以积极的态度,全力为你们的调查创造条件,你们找我谈话了解情况,我就推掉约好的客户空出时间,要查我公司的账目,我让会计和出纳一起协助警方,给你们的调查工作创造便利条件,作为普通市民,我做得是不是挺到位了?”
“感谢你配合我们工作。”韩涛点点头,坐正身体看向车外,“不过沈老板,你为什么回避我说‘你爸’那个话题?有点刻意了吧?”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沈复生,看他如何应对这个刁钻的问题。
沈复生也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哀伤:“我支持警方的工作,积极配合调查,这是作为公民的义务。但是关于父亲的话题是个人隐私,我有权力不谈。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了,就多说一句吧,我父亲很多年前就病死了,这是我最伤心的事,所以不愿意提。”
“哦?照你这话,倒是我的不对了。”韩涛轻轻一笑,压根不把这深情的谎话当回事。
今天他只身前来就没打算客气,更不担心会让沈复生打草惊蛇。
专案组已经做了周密布控,沈复生无法逃出绥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犯罪证据然后实施抓捕。
他步步紧逼地追问,“沈复生,再继续装下去只是在浪费大家时间,实在没意思。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准确答复,去江边烂尾楼赴约的人,你敢说不是你?”
“证据呢?”沈复生镇定地与他对视,“哦,是我疏忽了,如果有证据韩队也不用来套我的话了。”
韩涛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接不上话。
沈复生脸色微微一变,满是无奈和同情,“韩队长,你破案心切,这个我非常能理解。干你们这行是真不容易,付出的精力和收入根本不成正比,但是你们依然对刑侦工作兢兢业业,绞尽脑汁寻找证据,其实我很佩服你们。”
他目光真诚地看向韩涛,“不过韩队长,也请你理解理解我,莫名其妙卷进这么不吉利的案子,已经给我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希望你们警方早日抓到真凶还我清白。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就先走了。”
说着,他握着拐杖推门下了车,虽然跛着脚却步态从容地往停车场另一边走去。
韩涛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狠狠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憋屈和恼火。
到目前为止,“红丝巾系列杀人案”六起案件中,没有任何一条实证是指向沈复生的。
这六起案件发生时,沈复生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甚至跟他压根儿挨不上边。
但是韩涛心里知道,他就是藏在这一系列案件背后的始作俑者。
可惜,就像沈复生说的,“证据呢?”
韩涛想了很久,决定暂时调整案件侦查的方向,对沈复生的调查先缓两天。
重新整理一下思路,转而集中精力追查“鬼叔”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