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拓回到东厂的时候,里面已经死了很多人。
刚才地下室跟他说话的玄衣卫,身上的皮都被剥了,失去聚焦的眼珠瞪得很大,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督、督主。”他颤抖着上前拱手,张嘴想解释这一遭,但当晏翎鹤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吓得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晏翎鹤衣上还挂着雨水,脱了外套便蹲守在床边,宛如一座挪不开的冰山。
他的脸紧紧地绷着,深浓的眼睫轻轻发颤,两只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祁允薇。
屋内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旦祁姑娘出事了,他们都得陪葬。
正在给祁允薇扎针的人,手心手背的汗比祁允薇额头的汗还多。
“她什么时候能醒?”
施针之人手一抖,他们做大夫的最怕被问到这种问题,若在平常他肯定会回说不准,但是现在若说这三个字,恐怕小命难保。
他瞥了眼同行的大夫,对方给了他一个放心地眼神,他这才出声答话。
“最快明早,最迟明晚。”
晏翎鹤冷冷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沉浸且专注地盯着祁允薇。
蜡灯点了一盏又一盏,尹拓安安分分的守在门边,他的脚有些麻了但他根本不敢动。
这一晚很漫长,雨下的淅淅沥沥,祁允薇做了好多梦。
有前世的,也有今生。
乱糟糟的,很让人心烦意乱。
“薇薇,薇薇……”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晏翎鹤在叫她。
她不要,她不要再做任何人的替身。
“不,不要叫我薇薇,不要,不要……”她在梦魇里推开了晏翎鹤。
晏翎鹤眉头蹙起,抿了抿唇,随后道:“去叫人来。”
正在站着打瞌睡的尹拓听见声,立马惊醒称“是。”但又因为声音稍大了些,被晏翎鹤凌了一眼,他赶忙心惊胆战地跑去叫大夫。
“她为何还是高烧不退?”晏翎鹤问。
大夫把完脉,战战兢兢地躬身拱手:“督主放心,这是转好的迹象。”
“那就好……”晏翎鹤又看向床榻,黑曜般的瞳孔里只剩祁允薇的脸。
那大夫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准备离开,哪知尹拓突然脸色危急地进来。
他本要急报,看了眼床上,压着声禀道:“谢秉丞带着大内侍卫过来了。”
晏翎鹤看眼天色。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呢……”他说着,尾音一冷,当即命令道:“按原计划,人让他抓。”
他说完两眼直直看向尹拓,“这次如果再出任何差错,你会死。”
“你会死”这三个字如同一把虚空的利刀,搅动空气从喉咙前划过,尹拓脊背发寒,恭声道:“主子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尹拓离开了一阵,回来的时候脸色比之前更焦急,但还没等他说话,晏翎鹤就出声了。
“他要到这边来?”
尹拓点头。
晏翎鹤扫一眼屋内,随后立马吹熄了蜡灯,把祁允薇抱起。
人带走,床上有余温。
“你去床上躺着。”晏翎鹤对大夫命令道。
说完,就跟尹拓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