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儿带元砚书回姜家。
元承书在废墟的角落里,拔出一个坛子,扫下坛子上的尘土,解开坛子上的细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哗啦啦铜钱落地。
细数。
五十枚铜钱以及一个被葛麻包裹严密的大袋子。
大袋子鼓鼓囊囊,里面是一个方形物件。
元承书没有打开袋子,而是抱着它,将它藏到灶膛里,又抓着铜钱,奔了出去。
如此大半夜过去,元家人才休整下来。
元家众人挤在姜家一间屋子,虽说不大,但胜在是个容身之所。
“姜婶子和柳儿为我们家忙了一夜,我想给姜婶子送两件袍子,再送两条肉。”陈芷兰和元宗岳先让孩子们睡下,心里才松快下来,“岳哥,你说怎么样?”
“好。”元宗岳搂紧陈芷兰,眼中有愧,“原本许你富足安稳的日子,如今还未实现。”
“岳哥,你是干大事的人。”陈芷兰温柔靠在元宗岳胸口,“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元宗岳凤眸稍暗,可他不知足。
北雍乱象横生,王朝腐朽到了血肉,世家门阀一手遮天,地方豪强为非作歹,百姓只能沦落到饿殍遍野,尸骨寒亡的地步。
他如今的野心,是在这浮萍乱世,挣下一份足以庇护家人的产业。
尤其是他的小女绥绥,她身上那怪东西,又会怎样蛊惑挑拨?若无实力,怎能护得住绥绥?
他去年忙着求官问路,足足一年未见绥绥,满心的愧疚令他将更多的疼爱给予小女儿。
至于辞官,也是他思虑再三的决定。
上京太乱,远不如在平阳养精蓄锐。
姜家不大,总共能住的屋子也就两间,如今腾出一间给元家,还有一间便是姜家祖孙一起住。
“丫头,眼见你也及笄了,等过了年,也该找人给你说说煤了。”姜老太拍拍姜柳儿的手。
姜柳儿原本困倦非常,听到说媒,立马醒了盹:“祖母,柳儿还不想嫁人,柳儿还想多陪您些日子。再者,柳儿才十五岁,刚及笄,不急。”
“净胡说,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姜老太虎脸,“你可不能胡来。我老婆子还能动,哪里需要你陪?”
姜柳儿张张口,闷声道:“柳儿才不要嫁一个寻常男人,普普通通过一辈子。柳儿要嫁就嫁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哪怕为妾,柳儿也愿意。”
“又胡说!”姜老太这下真的不高兴了,“你当做妾是什么好事?祖母幼时家里辉煌过,也算是富户。我父亲那时就有七八个小妾,若是他不高兴了,能将那些小妾当牲口似的,卖给牙婆子!”
姜柳儿沉默,随后又反驳:“祖母,这不一样,您父亲又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英雄才不会随便发卖妻妾。”
姜老太:“……”
妻是妻,妾是妾,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
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陈芷兰早起想帮姜老太做饭,却见姜老太已经烧火起了灶子。
“芷兰啊,你们吃完饭再回去收拾吧。”
“诶!麻烦您了。”
陈芷兰本不想留下吃早饭,但想到自家几个孩子,只能应下,心中想着多还些东西给姜老太。
绥绥醒过来,迷迷糊糊往身边的热源处钻,嘴里嘟囔着:“抱~”
元承书抱起绥绥,另一只手捏着勺子,往她嘴边递,稚嫩的嗓音又低又温柔:“绥绥乖,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