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肉好吃,香!”
腊月的夜太过寒冷。
元家仅有的一件虎皮外袍当作冬被,披在绥绥身上,其他人的被子都是葛麻填充缊或陈年旧絮所做,实在算不得暖和。
元承书读《诗经》,哄绥绥睡着后,给绥绥盖好宽大的虎皮衣和被子,披衣起身,敲开了阿爹阿娘的屋子。
陈芷兰夜里不敢睡,唯恐元宗岳突然醒来要她照顾。
听到敲门声,她紧了紧身上不算暖和的缊袍,开门将元承书迎进来。
“怎么了老大,是不是冷?”陈芷兰握住元承书的手,将身上的缊袍往他身上披,边披边愧疚,“如今日子艰苦,家里没几个铜板,等阿爹醒了,阿娘去卖酒,一定给你们兄弟仨买身暖和的新衣裳。”
元承书拿下身上的缊袍,重新披到陈芷兰身上,面色淡漠:“您不必太过辛苦,儿子年岁虽小,但也能为家中活计出力,明日儿子想带砚书去卖酒,您和墨书留在家中照顾阿爹与绥绥。如何?”
陈芷兰眼热,看着到她胸口的大儿子,稳重又聪慧,还通情达理,鼻尖酸了又酸。
她不想让孩子过早承担家庭重担,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拒绝。
她沉默点头。
“还有两件事。”元承书语气平淡,却近乎偏执,“阿爹路上捡的那东西,一定要藏好。另一件事便是绥绥身上的奇遇。”
二人说了很多,直到惊叫声响起,二人才回过神。
屋门恰好此时被踹开。
元砚书抱着睡着的绥绥,明亮的火光映照他紧张的脸色:“阿娘!有人烧我们家屋子!快跑!”
元墨书力气最大,轻松扛起元宗岳不是问题。
一家人慌忙奔出房间,映入眼帘便是冲天的火光,寒冬的冷气被热浪排开,但浓沉黑夜下,火光的明亮与热浪,反倒令人通体寒冷。
“该死!”
陈芷兰气得身子发抖。
但她不能慌了神,她是母亲,是这群孩子的主心骨。
陈芷兰尽快镇定下来,迅速抓起木桶,舀了半桶水,泼向木板院门。
唯一双手空空的元承书抓起木桶,咬牙将全家人衣服泼湿,免得被火星子沾了衣裳烧全身。
元家人打着哆嗦,就连绥绥也被冻醒。
绥绥又冷又怕,瑟缩进元砚书的怀里,没有言语。
陈芷兰不敢停,接连泼三次,院门处才熄了火光。
她抹了一把脸,拽着几个孩子往门外冲。
元家人冲出来时,浑身湿透,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冻得一家子连连打冷战。
街角处,于树风和二爷五爷咧着一口黄牙,指指点点,笑得放肆。
“活该!”于树风啐一口唾沫,青紫交加的脸面目狰狞,笑动间还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又骂,“敢惹三爷我,看你们一家子往哪里去!”
“我瞅着元家这媳妇儿长得真不错。”二爷吸溜口水,黝黑的大掌擦过嘴角,眼中尽是恶心的觊觎,“娶回家肯定得劲!”
“你别跟我抢啊,是三爷我先看上的。”
二爷嘿嘿一笑,猥琐含胸:“你家里不是有个媳妇儿吗?你就让给我呗!到时候来我家玩,行不?”
于树风一想,不用养元家这一家子,还能偷腥吃,便觉得尽是好处,不过……
“行啊!到时候办喜事儿,三爷我帮你操持!不过绥绥那丫头得给我养。”
“行啊!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给你!也不用办喜事,一个寡妇还带着娃,我肯要她,就是她的荣幸!娶进门之后,再给二爷我生个男娃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