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着陆计离清绝的脸庞，分外不真实。
“阎王不收！”陆计离道。
赵孝清听得这话，脑子渐渐回归本体，身子瑟缩了下，指着陆计离的手都有些发颤：“你你你你，你诈死啊？”
陆计离一笑：“不算诈死，真正的乾宁侯在天下人眼中，就是死了。”
“什么意思，你不做这乾宁侯了？”赵孝清梳理着陆计离话中的意思，简单归结就是陆计离本人未死，但在世人眼中乾宁侯已经死了。
换言之，不就是他不做乾宁侯的意思了？
“不愧是赵大人，脑子转得利落。”陆计离颔首，揶揄着。
“滚！”赵孝清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撒泼，满腹的狐疑不知该怎么一下子倒出来，半晌只得从源头开始问起：“你到底如何打算的，与我说清楚些。”
“乾宁侯在归离百姓心中根深蒂固，并非好事。归离的脊梁，不该系于一人身上，只有折断这根脊梁，归离才会有无数的后继者顶上来。”陆计离认真道，这个想法他并非近日才有，“只有乾宁侯身死，兵力才能真正回归皇权，无所不能的乾宁侯才能化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走下神坛。”
自陆计离在军中崭露头角之后，凭借自身的军功一路攀升，做到澧阳军的统帅，华英关一役，上万将士虽全军覆没都不曾退一步，他的荣耀从刀山尸骸中建立起来。四年前他回京封爵，乾宁侯的名号自此刻在每个归离人心中。
他原本觉得百姓心中有期待，将士心中有信仰，是一件好事。可这几年下来，百姓将士心中对乾宁侯的期待慢慢沉积，乾宁侯不知何时成了归离人心中的传奇，高居神坛之上。
陆计离猝然意识到，若他国心思叵测，杀人诛心，杀一个乾宁侯，便可诛尽归离百姓半数的心，此番情况并非不存在，他的诈死，归离百姓的反应，各国的交锋便足可见端倪。
相比起有血有肉会死的乾宁侯，远不如为归离竖立一个后世争相效仿的英雄牌位，此后便会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比对着乾宁侯的赫赫功绩，扶摇而生。
而兵力回归皇权，民心所向，方能天下大安。
赵孝清懂了陆计离的心思，赞叹他的远见，又觉得甚是惋惜：“乾宁侯的名号多好使，你这般说扔就扔了。半个归离百姓，知道乾宁侯死了，眼都哭瞎了。”
不止归离百姓，赵孝清想起陆计离没死，这几日愤懑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是惊又是喜，眼中也含着些湿润，陆计离看见了，暗道一声真出息，却当没瞧见般，不想戳破对方。
“不可惜。此番助得县主脱离姜英掌控，能使得百姓归心，后继才俊崛起，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相对于赵孝清的惋惜，陆计离倒是无甚留恋，对于日后的生活还一副有所期待的模样。
“日后如何打算？”赵孝清问。
“平北夷！”陆计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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