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鸢自从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呆愣地坐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说。
即使钟大夫说她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可还是脸色苍白,唇色不再鲜红,开始发乌。
觉察到门外有人在看自己,少女这才抬起眸,正好对上谢昀庭的目光。
门外,身影修长的谢建业披着雪白柔软的大氅,目光柔柔,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一样。
两人隔着一扇半开的门,遥遥相望——
床上的少女突然弯起眼睛笑了。
“庭哥哥,你终于来了。”
“鸢儿……”
谢昀庭十五岁就跟着父亲踏入官场,如今十八岁,短短三年,已经见过太多数不清的黑暗了。
可是,他从未见过这般纯粹干净的笑容。
刚从长廊另一头端糖水过来的雪燕看见谢昀庭终于过来看望宋时鸢以后,心里头百感交急,用尽必生的勇气开口道:
“大少爷,娘子她已经等你好久了。”
“是我没处理好一些琐事,才因此耽误了时间。雪燕,多谢你这些日子贴身守在鸢儿旁边……对了,她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根本没有,”雪燕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可能是在宫中受到的惊吓太多了,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谢昀庭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宋时鸢永远都不要想起以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有时候记不起来,反而是一件好事。
“你先离开走吧,今晚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是,大少爷。”
雪燕把糖水端进去放在桌子上后,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谢昀庭坐在床边,温暖的大掌才碰到红着眼的人儿时,却被她往后一躲的动作给愣住了。
撩开她袖上的轻纱,看见青紫遍布的手臂,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谢昀庭嘴边的最后一丝温暖笑意也不在了,眼神变得晦暗分明。
他低头,像一个虔程的信徒一般轻轻吻上了那青紫的伤痕,沉声道:“鸢儿,让你受委屈了,是我谢昀庭……不,是整个谢府都对不住你。”
宋时鸢摇头:“庭哥哥,不怪你。”
话还没说完,水眸中的泪珠,一颗一颗,止不住地往下坠。
男人微凉的唇瓣,贴在她的耳廓旁,喷洒出的微微热气有些让人发痒。
“鸢儿。”他低声唤道。
“怎么了,庭哥哥?”
少女止住了低低的哭声,只微微侧头,还和以前一般,手臂环上了男人的脖颈,语气过分依恋。
男人只颔首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黑发对上眉心。
他问:“鸢儿,让我永远照顾你,好不好?”
她回:“庭哥哥,你说的话鸢儿都信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男人瞬间乱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