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怕我死吗?”荻渠阿蛮看向明复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微红,那眼神中尽是埋怨。
荻渠阿蛮登时震在原地,她知道她的驸马恨她,但是她又何尝不为难?
荻渠阿蛮一把抱住明复的腰身,似乎有些恐惧,哭声中带点哀求:“求你,不要闹了好不好,我已经失去父汗和王兄们,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承受不住的......
呜呜,明复,你就当是为了我,这辈子就做党夏人,我们一起建设草原。你喜欢住邺城这样的房子,我回去就让人给你建,我们好好的生活,就像之前的事情所有不美好不愉快都不存在好吗?”
明复深深的吸气又深深地吐气:“我该怎么释怀?阿蛮,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告诉我,我该如何释怀?
忠烈之家,名将之子,投敌叛国,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你说我该怎么释怀?”
明复身体几乎绷紧,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他的脸上都是因为血脉紧绷而充血的紫青血管。
任由指甲深深嵌到自己的肉里,扎的淌出鲜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他的手心满是这样的伤疤。
荻渠阿蛮一看到便心疼地掰着他的手,几近哀求道:“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面对荻渠阿蛮,明复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一把拦过她将她深深抱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啊,现如今只有抱团才能取到些许的温暖。
明复的心里是怨着荻渠阿蛮的,但是他更恨他自己,要不是,要不是当初......他也不会沦落至此,落得个家国难归的下场。
他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灰溜溜地躲在阴暗处看着将军府的人进进出出,他看到身残的二哥与妻子宛如捏鲽一般,出双入对,他看到大哥每日忙上忙下,他看到他那两个可爱的侄女,自己离家的时候她俩还是奶团子呢,如今出落的他都认不出来了......
他以为大家都过着自己的日子,已经将他忘在身后了,原本他想着最后再去看一眼娘亲,了却了邺城的心愿,以后就当陈嗣明已经是个亡人了!
夜里他偷偷溜进将军府,凭借着自己对家的熟悉,他轻松躲过了府里巡逻的人。
可是娘亲竟然不在她的庭院,陈嗣明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轻轻跳上房顶,径直往祠堂走去。
果不其然,祠堂里跪着一个虔诚的身影,那个身影已经不似他离家时的纤细,变得有些臃肿起来。
陈嗣明的眼睛都模糊了,他蹑手蹑脚的上前,躲在祠堂石柱的阴影之后,想要离娘亲近些,再近些......
“明哥儿......”
陈嗣明蓦地睁大了双眼,心跳骤然加速,他没有听错吧,娘亲在叫他!
正在他怀疑的时候,又真切地听到了一声:“明哥儿啊......”
陈嗣明的心似乎被人用手提了起来,当时大脑“轰”地一片空白!
再三鼓起勇气,本想走出阴影却听到了娘亲带着哭声说:“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城南老李卖的,前两天他家有事,好几天都没开门。娘怕你馋,下午听说他开张便买回来了,还是热乎的呢,你快吃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