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涔也跟着她无声地笑了，“大概是因为家母去世的时候，死相有些惨烈吧。”
姜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觉得他嘴角上的笑容有些讽刺，“那是我和她第二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第一次是出生的时候，我被父亲抱走交给祖母抚养。”
“不过幸好，我和她没有什么感情，不然，我那时候真的要哭鼻子了。”傅涔脸上释然的表情，更像是对痛苦的压抑。
“从小到大，我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父亲的认可，兄弟姐妹很多，为此，我付出了很多代价。”
他说着，将姜绒的伤口处理好，“你一定听说过，我是独生子这种传闻，其实这个复杂，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没有获得父亲的认可，确切一点来说，他们，被我淘汰了。”
“淘汰？”姜绒不解地问他，“可我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别的孩子。”
“就算是刻意隐瞒的消息，也会走漏风声，”傅涔将缠在她手上的纱布剪断，“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知道那些内幕的下人也都不在了。”
“傅督军，他没有阻止你吗？”如此残忍，姜绒的心里多少有些震撼。
“他赞赏了我。”傅涔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你知道吗姜姑娘，救你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让他不高兴的事，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吗？”
姜绒听得心里发冷，眼神有些许的闪躲，“为什么？”
“因为，好玩啊。”傅涔嘴角的笑容肆意，温润如玉的脸庞，眼里却有几分病态的猩红，
“我是想给你希望，再让你领略绝望的滋味。”
姜绒心里对他最后的一缕感激也彻底消散。
“你的眼睛太无辜了，躲在死人堆里看我的时候，我不忍心下手，就想着让你先跑，不看你的脸，只看你的背影，我也更方便动手。”
傅涔用剩余的纱布擦干净手，将垃圾扔进了垃圾桶，“但是后来，也是天意，你跑过去的时候，我的枪卡壳了，
当然，我也有别的方式杀了你。”
原本的灭门惨案，对姜绒来说，是一道不可磨灭的疤，每每提及，心中都隐隐作痛。
但知道和母亲闹掰后，她只觉得有些释然，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纠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没杀我？”姜绒沉静的眼睛看向他，再没有先前的恐惧。
傅涔看着她那双镇定的眸子，觉得她像极了一只安静的鸟，眼中里有阳光，也是悲伤的。
“因为你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好像听到了你在心里对我说，你很委屈，你很难过，但唯独没有哀求，”他有些迷茫，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我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同类，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再那么孤独。”
“那你现在，又想如何处置我？”姜绒站在光里，背后的北城有硝烟四起。
“我想，我应该杀了你。”他伸出手，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温柔向下滑落，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再轻轻抬起，
“毕竟，如果用你来威胁沈崇麟，你一定会想办法自尽，你不允许自己成为他的软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