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从长春院骂骂咧咧地出来时,谢轻鸿已经带着纪莹回了胭脂巷。
甫一听说秦氏带人在府中又搬又砸,他赶紧就去找谢轻鸿了,奈何被他身边的随从拦了下来。
“陈管家,侯爷与莹夫人正在房中议事,你若贸然打扰,到时惹怒了侯爷,可不要连累我!”
陈富站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大步朝房门走去,忽地听到里头传来的动静,他老脸一红,当即退去了大门口。
他要是不管不顾的敲了门,回头侯爷受惊落了病,他肯定落不得好下场!
罢了!等着吧!
临近傍晚,谢轻鸿才一脸餍足地出了房门,看院中几人个个愁容满面,他心头忽地一慌,“老太太怎么了?”
管家陈富重重叹了口气,就在谢轻鸿紧张得把舌头都咬破了时,他才幽幽地道:“回侯爷,老夫人醒了,就同孟神医说的一样,半个身子瘫了,不能动了。”
意料之中的事了!
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谢轻鸿微闭双眼,暗暗松了口气,瘫就瘫了吧,回头他命人好生照顾着便是。
“可秦氏雇了镖局的人去府里,连拆带毁的,正在往外搬东西。”老管家又道。
“搬东西?”谢轻鸿一双浓眉倏地拧起,语气愤然,“她搬什么东西?她的嫁妆不是早就搬出去了吗?”
“回侯爷,秦氏之前送出府的,都是她嫁妆单子上的物件儿。”
“她嫁入侯府前后,拿着她自己攒下的银两,大肆修缮府邸,添置家具……每一笔买卖单据都留着呢,今儿个她便是要把那些都给拿走。”
谢轻鸿暴怒,气得脸都红了,“让她搬!谁稀罕似的!”
门内,纪莹听到两人对话,一下子就急了,扶着腰,腆着肚子,就奔谢轻鸿去了。
她抱着谢轻鸿的胳膊,声音柔得似要滴水,“谢郎,万一秦氏顺势把侯府的东西也带走了怎么办?”
“她这般与你作对,害你几次折了面子,咱们可不能让她占了便宜!”
小家子气!
谢轻鸿最看不上纪莹这点,“秦氏不缺银子,她不会占侯府便宜!”
纪莹喉间一哽,眸光婉转,还是嗲声道:“谢郎,既然你都答应带我回府了,那咱们就快些走吧!”
谢轻鸿垂眸瞧了眼她的肚子,“嗯”了一声,眸色复杂地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轮碾着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纪莹心中狂喜。
从明日起,她再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谢家人面前,听大家尊她一句夫人!
她将是成安侯府未来的主母,是锦衣玉食,被人艳羡的准侯夫人!
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贱籍两字!
透过车窗向外瞧时,纪莹脸都笑开了。
可当她瞧见成安侯府门前一片狼藉,周围全都是指指点点的老百姓时,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侯府门前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呢?
这大门没了不说,侯府的匾额怎么还被泼了漆?那影壁和拴马柱为何都倒了?这岂不是会坏了风水?
马车都进不去院子,纪莹与谢轻鸿远远望去,全都傻了眼。
昔日的碧瓦朱檐,雕梁绣柱,此时全都不复存在了!
精致大气的成安侯府,此刻俨然成为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