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栀提起裙裾卒然跑出玉涧阁,看着为首的男人,忍不住高呼:“督主!”
宽敞的宫道内瞬息安宁,黑甲卫齐齐止步。
顾危徐徐转身,赤红的大氅将周遭朱红宫墙比下,仿佛世间,仅他一人光华。
两人隔着低头垂目的队伍遥望,小娇娘眼波流转,潋滟生光,而督主,视若无睹,眼中静如止水。
“督主......不知谢淮孙氏二人在牢中如何?”谢南栀总是放不下心,谢淮没被她亲手解决,她日日心急如焚。
顾危眼神飘向远处,说的话也懒散怠慢:“本督放走了。”
“放走?!”谢南栀表情瞬间凝固,全身血液仿佛倒流一般。
他怎么能放走谢淮和孙氏?
他明知道抓住他们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你......就这么厌弃我?”小女娘垂下眼帘,紧握的手慢慢舒展。
厌弃到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厌弃到放走她的仇家来恶心她......
男人“嗯”了一声,甚至没有多余的解释。
好似他们曾经的一切都是笑话,好似督主对她的特殊也只是一场梦。
梦,终将清醒。
“那阿栀,就不打扰督主了。”
谢南栀说出这话时,心底仿若吃下一颗酸梅,酸梅涌出的涩意流淌向全身。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静看督主干脆转身,没留一个眼神。
赤红在天底间叫嚣,直至世界尽头,消失在她的视线。
......
青云巷。
顾危踏足许久未进的地牢,牢中央捆着的是数月前抓捕回京的晋王。
人被折磨得消瘦大半,全身上下皮肉完好,可精气神却萎靡颓废。
听到脚步声渐近,他声音粗哑:“来啊!今日又要试什么毒?有种你叫你们督主一次性全给我下了!”
“今日不下毒。”声音轻飘飘地旋进晋王耳朵。
他猛地抬头,苍白枯涸的嘴微咧:“没想到本王离京,倒让你这阉人住上了本王原先的府邸。”
“在本王建造的地牢里关着本王,顾危,你真是小人得志啊。”
“王爷哪里的话。”顾危打个响指,牢内侍卫立时给晋王松绑,“王爷可知谢将军已被陛下关入大牢?”
“什么?”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督已将他放了。”顾危一脸玩味,“现在,他估计已在养精蓄锐。”
晋王被捆了数月,手脚活动不开,卒然倒在地上。
“你放开本王,这又是何意?”他眼睛微眯,打量四周,止不住地狐疑。
“王爷莫怕。”
一块黑色精致的虎符被人随手丢在地上,顾危将它踢到晋王面前:“这是你们落在本督手里的虎符,本督现在还给你们。”
“你不怕本王起兵造反?”
“那不正好。”督主笑得更加猖獗,“如今谢淮犯事,陛下要杀他泄愤,至于你,陛下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京城,你们不起兵,本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出路。”
晋王拿过地上的虎符仔细检查,撑着地面晃晃悠悠起身。
“说吧,这又是你和上头那位给我设下的什么圈套?”
“那王爷可是多虑了,本督还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说完,不想再和晋王纠缠,顾危命令手下将他扔出督主府。
出了地牢,仅有雁回跟在他身侧。
“主,当年陛下赏赐宅子,您为何非要选这,住在晋王原先的府邸,真让人晦气。”
顾危敛神,没了放荡,余下一抹晦涩:“当初阿爹来大梁做质子,被晋王这杂碎关在地牢内折磨。”
“我选这,不过想要他们血债血偿。”
......
谢南栀来到养心殿时,临帝正与谢贵妃把酒对饮。
两人喝得微醺,春光满面。
“阿栀见过爹爹,见过贵妃娘娘。”谢南栀按规矩行礼。
临帝笑得欢畅,唤她起身。
又命下人端来水果糕点好生伺候。
“小七找爹爹有何事?”
“我想......去看望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