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部门，部长办公室。
营救荔嘉的行动用的全是私人关系，连续几天的四方统筹、虚与委蛇让裴行危有些疲惫。此刻他摘下眼镜，轻揉鼻梁的穴位。
桌面堆着厚厚的文件，还有一个相框。
照片上的少女一身校服，青涩的脸，稚嫩的婴儿肥，古灵精怪的表情。
他口头收养了荔嘉，没有上户口。有几年很忙，忽略了她。
再去注意她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怀上了那种心思，裴行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失误。
十七岁的生日，荔嘉支支吾吾的说要放烟花给他看。轻轻的一个吻，像是羽毛落到了水面。
严厉的拒绝，理所当然的疏远。裴行危自问行的端做得正。
他组建了新的情报组，荔嘉放弃学业，追随他成为组里第一个特工，代号001。
所有人都说荔嘉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特工，其实不是，他一直希望她做一个普通人，想要她知难而退，并没有给她提供帮助。
她独自打拼。年纪小，没有超能力，遭人看轻。不知道在这条路上吃了多少苦头。
成年后，荔嘉没有再提过爱，但细节里处处都是爱。
他没有回应，他们维持着心照不宣的平衡。
裴行危一手养大了荔嘉，见过荔嘉太多样子，就算不用脑控，也能从她的表情行动中知道她的想法。对他来说，荔嘉太好懂了，他看荔嘉就是在看年幼不懂事的孩子。
荔嘉是他的责任。
前段时间他在家里找，找到了荔嘉学生时候的日记。
他带到了办公室放在带锁的抽屉里，此时他拿出来从中间翻开。
「两点了，他还没回家，好困。」
「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真那么忙吗？有点生气。」
「收到的情书被呆子翻出来了。顶嘴被批评，老师让请家长，反正他不会来。」
记忆中裴行危没有去给荔嘉开过家长会，那正好是他最忙的几年，荔嘉也到了叛逆期，她的日记记录了他的忽视。
「吵架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出来他又走了。」
「吵架了，大哭。」
「想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吵架。」
「生气但不想吵了，出去找呆子。」
她说的呆子是蒙兆麟，紧跟着荔嘉辍学加入情报组，代号002。
厚厚的一本日记，最后一页日期正好是告白的前一天，她写下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爸爸，我不需要。」
裴行危用指肚盖住“爸爸”这两个字，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因为涉密，他和荔嘉都有一段被删除的共同记忆。他从前不追究这段被删掉的记忆内容，直觉那会把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命运的分叉口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悄然而至，会有离别、相识、重逢，同路人也会走散。
教皇殿，密室。
恨意反转起了作用，荔嘉喊完，戴利就停下动作。
整个密室都安静了。
许久，他歪歪头：“原来是这样。”
比起大权在握的阿内克里特，藏在暗处的戴利见多识广，他认出来：“是「恨意反转」。”
“一个E级的超能力，我还以为政府派来的人会多么厉害，原来你的超能力这么废柴。”戴利收起匕首，“除了聪明一点，能打一点，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停顿一下：“哦，有一点特别的，特别好看。”
戴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该不是来色诱我们的吧？”
荔嘉没有被他幽默到，根本笑不出来。
恨意反转是起作用了，但她摸不清戴利的态度。
万一他是那种杀妻证道的人呢？
她的紧张和戒备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她悬着一颗心。
戴利觉得可爱。
“恨意反转后的爱最真实的，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纯粹爱意。有花堪折直须折，佳人在前，我干嘛不享受？”
戴利脱下白色的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用指纹将镜子门反锁：“反正你都要死的，物尽其用吧。”
荔嘉是成年人，她很清楚戴利要做什么，声音发抖：“我是男的。”
“不用下面。”戴利放松自己的领口，伸手暗示性的点点她的唇，“跪下。”
形势敌强我弱，荔嘉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淦！！！
荔嘉眼神凶狠：“不怕我给你咬下来？反正我都是要死的。”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要是荔嘉真的照做了戴利反而觉得无趣。
他眨眨眼：“那接吻吧，我很想吻你。”
荔嘉不吃他这套：“怎么，突然变纯爱战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