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翻箱倒柜找出他爸爸柜子里的大前门香烟直奔厂长家。
“小秦怎么来了？”
荣厂长开门，抬手看了看时间满脸疑惑。
小秦讪讪，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时间太晚，荣厂长都睡了又被自己吵醒起床开门。
荣厂长错开身让小秦进屋，指了指沙发道：
“坐下说。”
小秦把大前门放桌上，宋厂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不动声色等待小秦的下文。
“厂长，您还是管一管三号车间吧，燕主任刚到厂里，什么都不熟悉，王副主任就带头罢工，下个月订单交不出来全厂都要吃瓜烙。”
小秦忧心忡忡，紧张帅气的俊脸都拧巴在一起了。
荣厂长挑眉：“我怎么管？三号车间就是全场出了名的硬骨头，换了十几个主任，有哪一个超过半年的？”
小秦……
荣厂长把香烟往小秦面前一推：
“拿回去，我从不收礼，不要打破我的规矩。”
小秦一脸便秘：“厂长，您有其他应对方法吗？比如让其他车间帮忙生产一些棉布？”
荣厂长白了小秦一眼笑说：
“你也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大家工资都一样，谁愿意多干活？”
小秦颓然：“这几年厂里效益不好，马上连工人工资都快发不起了，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份大订单，如果完成不了，我们的信誉会一落千丈，以后估计连订单都签不到。”
荣厂长挠了挠头自嘲一笑：
“是啊，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们厂里很多老员工却看不明白，天天吃厂里老本沾沾自喜。”
小秦的心凉到谷底，拿着原封未动的大前门走出荣厂长家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如果厂子没有效益，发不出工资以后，他该何去何从？
厂里大多数人还沉浸在作为工人的自豪中，丝毫不知道，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厂子关停是迟早的事。
现在厂里能正常运转，都是靠前些年积累下来的存款，一旦存款清空，就意味着失业。
不，也许不会失业，但是几个月甚至半年发不出工资都有可能。
小秦顶着混乱的思绪，不知不觉走到厂子外面，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罢了，最后再看一眼车间，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小秦进入厂子，下意识往三号车间方向走，除了小秦电筒的光亮，四周黑压压一片。
值班室内关着灯，刘大爷的眼睛却瞪得像铜铃，一直观察外面情况。
刚看到小秦手电的亮光，他就警铃大作，从值班室后门进入车间找到燕宸南急喘道：
“主任，有人来了，看到一个手电光亮，不知道是谁。”
燕宸南招手示意大家继续，他转身快步跟随刘大爷回到值班室：
“小秦，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主……主任？”
探头探脑往值班室窗户里看的小秦吓得一个哆嗦，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燕宸南打开值班室大门，走到小秦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电筒，快速关闭电源才开口询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小秦被燕宸南的摄人气势吓得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实话实说，把他睡不着去找荣厂长，最后悲凉地想再看一眼车间，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燕宸南借助月光盯着小秦的眼睛，里面全是真诚，没看出任何说谎的成分。
上一世他没有回国棉二厂，也就没有和小秦接触过，更不了解小秦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