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
战时萧慎眼见着是不会同意解毒了,可若待战争结束,他马上又要回京面对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和虎视眈眈的荣安帝,也不适宜解毒。
而且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觉得萧慎的身份,瞒不了多久了。
因此她才极力争取,要到九边战线去,为的就是找准时机,替萧慎解毒。
“我再同你确认一次,萧慎回京前,皇帝不会死。”孟荷死死盯着凌霄的眼睛。
“我答应你。”凌霄道,“我同皇帝说的是真心话,我也觉得萧慎活着,比他死了,有趣得多。”
话音刚落,凌霄不知想到什么,在殿中哈哈大笑起来。
孟荷却敏锐地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她脸色苍白,并不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离了奉先殿,出宫去了。
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收拾着她需要的东西。
小桃偶尔还会劝劝她去休息,可孟荷却说:“总归路上也无事,有的是时间睡觉。”
小桃无法,只得任由她。
不过两天两夜之后,她便出了京城。
这次她带上的东西几乎是前一次的三倍,将那些府中珍藏的药材全部搬了个空。
她没对小桃说谎,上车就睡了个人事不省,一天后才挣扎着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脱离马车单独行走,战时易有民乱,她得小心又小心。
二十日后,她抵达了宣府。
北蛮的军队已经被萧慎赶走,在百余里外的平原上,安营扎寨。
可宣府城门前战火洗礼的痕迹,却挥之不去。
门前那颗大柳树不知被什么东西削去了一半的枝丫,一半的树身又好似被烤过,焦黑枯朽。
好在垂下的纸条,还能看得见点点绿色。
萧慎带着一队人在那里等她。
两人只深深地看了一眼,孟荷便跳下马车,指了指身后的三车东西:“这些都是外伤药材,可以送到军医那儿去。”
萧慎一挥手,后头跟着的人忙引着马车走了。
两人并肩走着,夏日的风不喧嚣,只闷闷地卷过两人衣角。
“还好吧?”孟荷问道。
“尚好。”萧慎声音低沉,“我们也死了人,但是一切,尚在可控之中。”
孟荷拉过他的手,夏日炎炎,他的手还是有些冰冷的,冒了些汗,也并不热。
“那你就不要同我说尚好。”孟荷道。
“嗯。”萧慎抬手抹了把脸,恢复了常态:“为何来?”
“担心你啊。”孟荷轻笑道,“你死了,我就真的成京中名声最差的寡妇了,到时候日日都要有人来我门前骂,说我是个丧门星。”
“不会的。”两人十指相扣,萧慎郑重道,“就算我成了厉鬼,也会从十八层地府中爬上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