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
惜字如金地扔下四个字,便转身往外走,却被我一把拽住。
我想拉他手,没拉住,只拽住了衣袖。
他停下。
“你……不想问问,我和季循然到哪一步了?”
“我知道”。
他声音低沉淡然,居高临下看我的角度,优越的下颌线条展露无疑。
“啊?你知道?”我疑惑不解。
“你晕倒期间,我和他聊过了。”
“聊了?”
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我从云里雾里逐渐到瞳孔地震。
“倒是没告诉我你们到哪一步了,他只是说,因为你的渣男前男友在台下,所以,配合你演了场戏……”
他不紧不慢,依然俯视着看我,明牌以后,眼里似乎多了些故意逗我的意味。
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想套社会经验有限的季循然的话,太简单不过。
我窘迫地松开他衣袖,满脸破罐子破摔的颓然。
半天才想起找补,“奥,对,台下确实有个男的……我们之前……谈过。”
他听罢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嗯,是吗?”声音很轻,白皙清冷的脸上,看我的眼神却变得无比柔软。
怎么才能迅速钻进沙发缝。
还好房间光线昏暗,不然我的仓皇无措更是无处躲藏,“你……不走吗?我要休息。”
他似乎是浅笑了一下,但又不露声色,关门之前还不忘柔声提醒,“洗澡注意点,脚别碰水。”
然后徒留我一个人在房间整晚都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日子,众多补品的加持下,我脚伤恢复很快。
沈矜、林兮等一众兄弟姐妹轮番来看望(围观)我,大家说着笑着,只要别想演出的事,心情就还过得去。
季循然突然来登门给我道歉,说学校查清并通报了那天的事情:往我鞋里放玻璃渣子的人,是他前女友廖千千。
我连连摆手,“这事轮不到你道歉啊,你都说了是前女友了,她的行为跟你又没关系。”
季循然依然有些无法自我和解,“那个,学校又选了新的女主跳,艺术节那天我们会搭档上台,说实话……和你一起合作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如果你愿意,明年艺术节我会直接向导演组推荐你和我搭档。”
“好呀好呀,那说好了不准反悔!”我激动不已。
很多天以后几乎全校都知道了一件事:舞蹈系廖千千涉嫌故意伤人被警方带走。
季循然没再跟我提过寥千千。
对于寥千千,我倆的情绪都很复杂。
我猜他作为提出分手的一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会对她心存愧疚;而我有时想起整件事,也会为自己无心的伤害而懊悔不已。
生活一直在往前走,不会因为谁伤害了谁而产生一秒差池。
沈暨白也一样,不会因为撩动了我的心,而耽搁半分自己的脚步。
那个烈日午后,我和林兮坐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馆,看到了熟悉的车停在窗外马路对面。
那天沈暨白亲自开车,没带司机,只见他迈着长腿从驾驶室下来,优雅地走到副驾驶门口,打开了车门。
下来一个姑娘,远远看去,身形纤细,卷翘的大波浪长发。
姑娘下车便随意地挽起了沈暨白胳膊,俩人远去的背影,有说有笑,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林兮猝不及防地坐在对面开口,“宋亦心,澳门人,沈暨白以前的未婚妻。”
久远的记忆突然攻击我,那个数年前的暑假,那天嘈杂的酒吧,沈矜的话清晰地响彻耳边,“我哥最近在相亲,对方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叫宋亦心。”
当时我想,关我屁事,谁曾想它竟然穿过数年时光变成一把刀扎向了如今的正坐在咖啡馆里我。
“你不发信息问问他?”林兮让我从回忆中突然回过神来。
我苦笑,“我是他的谁?凭什么问?”
林兮叹气,“我就说,豪门婚姻这淌浑水,不要去碰。”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沈暨白就出差法国了。
这是醒了以后季阿姨告诉我的。
人走的时候不打招呼,走了以后,信息也没一条。
电话里我持续跟林兮吐槽沈暨白是个渣男,但骂着骂着又无奈地笑了——
他未曾给过我任何承诺,我连恨他都不能光明正大。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苦涩的生活终于有了个好消息——我可以正常行动了。
养伤期间太久没尝到酒精的味道,我暂时把沈暨白跟别人约会的糟心事抛到了脑后,约了林兮今晚酒吧见。
为了让久违的亮相闪耀全场,出门赴约前,我直接约了某大牌柜姐,让她带着模特来沈暨白别墅里给我选当季新款。
柜姐深知我的败家能力,全程一个劲夸我身材好皮肤好气质好,360度无死角地对我展开彩虹屁攻势,我疯狂刷卡帮她完成了当季kpi。
话说我爸是个慷慨的好父亲,有钱随便花的滋味就是棒!
酒吧的音乐震天响,我和沈矜几个人借着酒劲儿上蹿下跳。
一连醉生梦死三天,感觉终于找回了自己熟悉的生活。
第四天,是一个京圈名媛朋友举办生日宴的日子。
而命运齿轮,也正是在这天开始悄悄转动。
平平无奇的一场盛大宴会,早见惯了这种纸醉金迷的场面,我拿着blingbling的小手包,穿着真丝高定晚礼服,款款步入派对现场,甚至当时脑子里还在想着晚点这边结束约沈衿他们继续蹦迪。
然而所有故事,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