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只觉得那满身的箭也如同插在我的眼中一样,甚至此刻的每一次呼吸,都让它们插得更深,更彻底,直到狠狠插进心脏里,乱箭攒心!
踉跄倒地,我抬手,又显得多余。
不知所措,五内俱崩,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竟连哭都不会了。
“慕,慕,冥渊…”
我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
我彻底崩溃了,痛不欲生地开始一次一次呼喊他的名字,空荡寂寥的山谷中也一次一次回响着我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声。
万马奔腾,山崩地裂…
当披着战甲的军队将我团团围住,又皆万马齐喑。
我呆坐在地上,发丝纷飞,面色惨白…
“他死了,哈尔,他,他死了…”
我机械地发出声音,语气和我的眸光一样空洞。
“来人,快,快把你们皇帝抬上马背!”
我的眼前突然变得热闹和慌乱起来…
不知是谁的剑砍断了慕冥渊背上箭矢的尾羽,只知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我也不知是谁招呼人抬走了慕冥渊,只知道有人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公主!我们回去。”
是宋序。
我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宋序拉上马背。
浩荡大军凯旋而归,可沿途皆是尸山血海,断剑折戟。
没有人是欢呼雀跃的,即便有,此刻也皆为哑然,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惋惜,亦或许是悲怆茫然…
天佑的军营驻扎在了幽蛇谷谷口不远处,宋序带着我是走在最前面的,他的马跑得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快,快,叫军医,快叫备援军烧水!”
他的话让我的脑袋有些清醒,我看到了站在营前翘首以盼的慕珩。
我的目光聚焦起来,所有流失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回归,惊惧,害怕,担心,和悲痛鱼贯而入,猝不及防,泪如泉涌…
我不知怎么下的马,我只知道直到我冲进慕珩怀里的时候,我才真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阿珩,阿珩,你救救他,你救救慕冥渊!”
每一个字都让我痛得不能自已。
慕珩抱着我,我能感到他的颤抖,他没有说话,只是当我抬头望向他时,才发现他满目慌乱看着眼前。
哈尔和林一航抬着慕冥渊,慕珩撇下了我,冲了过去。
我看着这一切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又直到圆月高悬,我都缩在慕冥渊营帐的一隅。
看人来人往,所有人的神情都紧张慌乱,慕珩一直守在慕冥渊的床边。
我看到每一只箭的拔出都是鲜血四溅,慕珩的脸上,身上,甚至就连他的眼底都是一片猩红。
“不能再拔了,再拔下去,会失血而死的!”
随军的太医双手染血,话音震颤。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皇兄的命!”
慕珩没有看向太医,只是紧紧按着止血的绷带。
“宁,宁王,陛下伤得太重了,臣,臣医术有限,恐,恐无,无力…”
“闭嘴!救人!”
就像一头嗜血的猛兽,慕珩的这一声不仅仅是那太医,连我也忍不住战栗。